第八章
關燈
小
中
大
減少，減少&hellip&hellip他得趕快印完，李敬原會準時派人來拿的。
終于印完了最後一頁。
這一期消息很重要，收複延安的戰報，是李敬原那天晚上興奮地寫的蠟紙。
成崗記得，當他和李敬原一再讀着這條消息的時候，兩個人激動地談論着勝利和即将出現的更大勝利，通夜不眠，直到天明，澎湃的心潮一直無法平靜。
這時候，成崗才感到頭有些發昏，腰、臂都麻木了，從鏡子裡看出自己的睛睛熬得通紅。
他已經一連熬過兩個通夜了。
把印過的蠟紙堆在一起，擦燃火柴燒掉。
接着，他把印好的紙一份份清理攏來。
這期《挺進報》，有五頁，一共是兩千五百份，他還得趕快工作，才清理得完。
他相信，收複延安的勝利，一定會給群衆帶來最大的鼓舞，給還在妄想擴大軍火生産的敵人以最沉重的打擊。
附近有人在講話，也許是廠裡的工人吧？成崗來不及多想，他得加快速度，趕緊工作。
隔壁，從寝室裡傳來了雜沓的腳步聲。
接着，就聽到媽媽慌張的聲音： &ldquo成崗不在家，鑰匙他帶走了！&rdquo 媽媽的聲音很大。
她從來沒有這樣大聲講過話。
大概是希望讓兒子聽到。
成崗一驚，突然站起來。
他明白這是出現了敵人！在這時候，要想保全印刷機關和印刷品，是不可能的，如果自己逃命，也許可能，但他不能這樣，也根本不想這樣。
此刻他需要作的，是甯肯犧牲自己，也不能讓來找自己的同志和黨的組織受到任何損失！他立刻拉開夜裡用來遮燈光的窗簾，然後輕輕推開了窗戶，把一把經常放在儲藏室裡備用的掃帚，小心地挂到窗口外面的那顆釘子上去&mdash&mdash有了這個暗号，來找他的同志，遠遠地就可以發現危險的警号，不會再進廠裡來。
隔壁，有人正在用力打門。
挂好掃帚以後，他放心了一些，危險再不能威脅黨和同志們了。
他回頭看看，決定在敵人破門以前離開。
可是，不能把黨的文件留給敵人，他轉回身來，又把《挺進報》全部捆成一捆，挾着報紙，縱身跳上窗台，想從樓口跳下去。
隻要跳下去了，兩分鐘以後，就可以躲進工人宿舍，敵人再也找不到他了。
&ldquo站住！&rdquo &ldquo不許動！&rdquo 喝叫聲從四面傳來。
晚了。
工廠已經被包圍，樓底下布滿了特務。
成崗隻好退下窗台。
這時，小門已被猛力擊破。
成崗轉過身來，幾支手槍對準他的胸膛。
&ldquo哈哈，你是成崗，許雲峰的交通員&lsquo同志&rsquo？&rdquo 成崗咬着牙，沒有講話。
一個特務沖過來，死力奪下成崗挾着的《挺進報》。
&ldquo這是什麼？啊，《挺進報》！&rdquo特務根據叛徒甫志高講的材料，隻知道成崗是許雲峰過去的交通員，卻沒有想到，在這裡竟僥幸地找到了《挺進報》。
&ldquo啊，《挺進報》找到了！&rdquo幾個瘋狂的匪徒，不約而同地叫嚣起來。
成崗的心緊縮着，十分難過。
&ldquo廠長先生，我們可找到《挺進報》的老巢了！&rdquo 又是幾個特務跑進來，他們任意翻閱着《挺進報》，粗暴的手，把成崗用心血印出的紙張，抛得滿地都是，胡亂踐踏着。
成崗望着這群突然出現的匪徒，心裡一陣陣地絞痛。
兩個特務搜查了成崗全身，然後把他帶出門去。
這時，守在門邊的白發蒼蒼的媽媽，突然撲上來，抱住成崗，指着特務怒罵着： &ldquo你們先殺死我吧，我兒子不能給你們糟蹋！&rdquo 特務拖成崗，成崗屹立不動。
一個匪徒伸手去抓媽媽的衣領。
成崗吼叫了一聲&ldquo你敢！&rdquo特務的手縮回去了。
&ldquo媽媽，你放開手吧，不要擔心我！&rdquo成崗感到口幹，話說不清楚，他還是安慰着媽媽。
媽媽用勁抓着特務，沒有松手。
她怎能眼看着自己的兒子讓匪徒抓走？她淚如泉湧，傷心地哭出聲來：&ldquo是死是活，我們母子都在一起！&rdquo 幾個特務茫然地望着成崗和他的媽媽。
&ldquo崗兒，你等着，我去拿點換洗衣服，一道走！&rdquo媽媽激動地說：&ldquo這一去，不是一天兩天&hellip&hellip要受罪，媽和你一齊受！&rdquo 成崗貪婪地望着母親的身影，直到她轉進房間。
他在心裡喊了一句：&ldquo再見了，媽媽！&rdquo 成崗轉身過來，看見特務還呆立着，就大聲喝道： &ldquo走！站着幹什麼？&rdquo 他邁開步子，走下樓去，一群特務，連忙跟在他後面。
兩個便衣特務，偷偷地躲進成崗的寝室，像獵狗似的等待着，妄想捕獲更多的人，可是成崗在臨危時挂出的信号保衛了黨，見到他懸挂的掃帚以後，再不會有人到這裡來了&hellip&hellip 廠區裡出現了一群工人，阻擋着特務的去路。
&ldquo讓開！&rdquo特務咆哮起來。
&ldquo把廠長放了！&rdquo &ldquo打死你們這些狗特務！&rdquo 成崗聽得出來，盡是熟悉的工人的聲音。
&ldquo快點讓開！要開槍了！&rdquo 工人群衆，毫無畏懼地擁上前來。
&ldquo把廠長放了，聽見沒有！&rdquo &ldquo向後退，快！&rdquo一個為首的特務搖着手槍，指揮着。
在成群工人的怒吼聲中，根本不敢開槍。
特務擁着成崗，趕快從小路逃走。
&ldquo&hellip&hellip廠長被抓走了！&rdquo &ldquo快追！&rdquo &ldquo快！打死狗特務！&rdquo工人一齊向輪渡碼頭跑去。
特務躲過工人，跳上了停泊在岩岸邊的一隻暗藏的汽艇，立即開動起來。
汽艇駛到江心，特務們還在喘息。
上
終于印完了最後一頁。
這一期消息很重要，收複延安的戰報，是李敬原那天晚上興奮地寫的蠟紙。
成崗記得，當他和李敬原一再讀着這條消息的時候，兩個人激動地談論着勝利和即将出現的更大勝利，通夜不眠，直到天明，澎湃的心潮一直無法平靜。
這時候，成崗才感到頭有些發昏，腰、臂都麻木了，從鏡子裡看出自己的睛睛熬得通紅。
他已經一連熬過兩個通夜了。
把印過的蠟紙堆在一起，擦燃火柴燒掉。
接着，他把印好的紙一份份清理攏來。
這期《挺進報》，有五頁，一共是兩千五百份，他還得趕快工作，才清理得完。
他相信，收複延安的勝利，一定會給群衆帶來最大的鼓舞，給還在妄想擴大軍火生産的敵人以最沉重的打擊。
附近有人在講話，也許是廠裡的工人吧？成崗來不及多想，他得加快速度，趕緊工作。
隔壁，從寝室裡傳來了雜沓的腳步聲。
接着，就聽到媽媽慌張的聲音： &ldquo成崗不在家，鑰匙他帶走了！&rdquo 媽媽的聲音很大。
她從來沒有這樣大聲講過話。
大概是希望讓兒子聽到。
成崗一驚，突然站起來。
他明白這是出現了敵人！在這時候，要想保全印刷機關和印刷品，是不可能的，如果自己逃命，也許可能，但他不能這樣，也根本不想這樣。
此刻他需要作的，是甯肯犧牲自己，也不能讓來找自己的同志和黨的組織受到任何損失！他立刻拉開夜裡用來遮燈光的窗簾，然後輕輕推開了窗戶，把一把經常放在儲藏室裡備用的掃帚，小心地挂到窗口外面的那顆釘子上去&mdash&mdash有了這個暗号，來找他的同志，遠遠地就可以發現危險的警号，不會再進廠裡來。
隔壁，有人正在用力打門。
挂好掃帚以後，他放心了一些，危險再不能威脅黨和同志們了。
他回頭看看，決定在敵人破門以前離開。
可是，不能把黨的文件留給敵人，他轉回身來，又把《挺進報》全部捆成一捆，挾着報紙，縱身跳上窗台，想從樓口跳下去。
隻要跳下去了，兩分鐘以後，就可以躲進工人宿舍，敵人再也找不到他了。
&ldquo站住！&rdquo &ldquo不許動！&rdquo 喝叫聲從四面傳來。
晚了。
工廠已經被包圍，樓底下布滿了特務。
成崗隻好退下窗台。
這時，小門已被猛力擊破。
成崗轉過身來，幾支手槍對準他的胸膛。
&ldquo哈哈，你是成崗，許雲峰的交通員&lsquo同志&rsquo？&rdquo 成崗咬着牙，沒有講話。
一個特務沖過來，死力奪下成崗挾着的《挺進報》。
&ldquo這是什麼？啊，《挺進報》！&rdquo特務根據叛徒甫志高講的材料，隻知道成崗是許雲峰過去的交通員，卻沒有想到，在這裡竟僥幸地找到了《挺進報》。
&ldquo啊，《挺進報》找到了！&rdquo幾個瘋狂的匪徒，不約而同地叫嚣起來。
成崗的心緊縮着，十分難過。
&ldquo廠長先生，我們可找到《挺進報》的老巢了！&rdquo 又是幾個特務跑進來，他們任意翻閱着《挺進報》，粗暴的手，把成崗用心血印出的紙張，抛得滿地都是，胡亂踐踏着。
成崗望着這群突然出現的匪徒，心裡一陣陣地絞痛。
兩個特務搜查了成崗全身，然後把他帶出門去。
這時，守在門邊的白發蒼蒼的媽媽，突然撲上來，抱住成崗，指着特務怒罵着： &ldquo你們先殺死我吧，我兒子不能給你們糟蹋！&rdquo 特務拖成崗，成崗屹立不動。
一個匪徒伸手去抓媽媽的衣領。
成崗吼叫了一聲&ldquo你敢！&rdquo特務的手縮回去了。
&ldquo媽媽，你放開手吧，不要擔心我！&rdquo成崗感到口幹，話說不清楚，他還是安慰着媽媽。
媽媽用勁抓着特務，沒有松手。
她怎能眼看着自己的兒子讓匪徒抓走？她淚如泉湧，傷心地哭出聲來：&ldquo是死是活，我們母子都在一起！&rdquo 幾個特務茫然地望着成崗和他的媽媽。
&ldquo崗兒，你等着，我去拿點換洗衣服，一道走！&rdquo媽媽激動地說：&ldquo這一去，不是一天兩天&hellip&hellip要受罪，媽和你一齊受！&rdquo 成崗貪婪地望着母親的身影，直到她轉進房間。
他在心裡喊了一句：&ldquo再見了，媽媽！&rdquo 成崗轉身過來，看見特務還呆立着，就大聲喝道： &ldquo走！站着幹什麼？&rdquo 他邁開步子，走下樓去，一群特務，連忙跟在他後面。
兩個便衣特務，偷偷地躲進成崗的寝室，像獵狗似的等待着，妄想捕獲更多的人，可是成崗在臨危時挂出的信号保衛了黨，見到他懸挂的掃帚以後，再不會有人到這裡來了&hellip&hellip 廠區裡出現了一群工人，阻擋着特務的去路。
&ldquo讓開！&rdquo特務咆哮起來。
&ldquo把廠長放了！&rdquo &ldquo打死你們這些狗特務！&rdquo 成崗聽得出來，盡是熟悉的工人的聲音。
&ldquo快點讓開！要開槍了！&rdquo 工人群衆，毫無畏懼地擁上前來。
&ldquo把廠長放了，聽見沒有！&rdquo &ldquo向後退，快！&rdquo一個為首的特務搖着手槍，指揮着。
在成群工人的怒吼聲中，根本不敢開槍。
特務擁着成崗，趕快從小路逃走。
&ldquo&hellip&hellip廠長被抓走了！&rdquo &ldquo快追！&rdquo &ldquo快！打死狗特務！&rdquo工人一齊向輪渡碼頭跑去。
特務躲過工人，跳上了停泊在岩岸邊的一隻暗藏的汽艇，立即開動起來。
汽艇駛到江心，特務們還在喘息。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