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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近年來在我廣西和雲南邊境多次進行的武裝挑釁,綜合起來給戰土們講一次,以激發大家的練兵熱鍺。

    我便找來一些報紙,念了幾篇有關這方面内容的消息、通訊、以及我外交部對越南當局的照會等等。

    我毫無個人發揮,完全是照本宣讀…… 下課後,炮排長靳開來竟一本正經地對我說:“指導員,你講得不錯!飛機上挂暖瓶,你水平高得很唻!放心,啥時打起仗來,我們保證跟着你這當指導員的屁股後頭,一個勁地往前沖!” 面對他的譏諷挖苦,我扭頭而去…… 我調動的事,媽媽抓得越來越緊了。

    每隔幾天,我總會收到她的信。

    她在信中不斷向我說明調動一事的進展,歎息她從來沒遇到過這麼難辦的事…… 我本想“曲線調動”的事連裡是不會知道的。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這時,盡管這裡還沒誰了解其全部内幕,但我來九連是為了調走這一點,不僅連裡幹部全知道,連消息靈通的部分戰士也擠眉眨眼地曉得了。

     我苦熬硬撐到十一月底。

    這天,我又收到媽媽一封信。

    她在信中告訴我,調動的事總算有眉目了。

    她讓我一旦接到調令,務必盡快離開連隊。

    她在信的結尾部分,煞是神秘地告訴我,說她聽說我們這支部隊可能有行動。

    但告誡我:切莫聲張!切莫瞎傳! 面對兩個帶歎号的“切莫”,我琢磨不透我們這支部隊能有啥行動。

    不錯,南邊的形勢是夠緊張的,但那是小打小鬧,槍聲離我們這裡還遠着呢!我竟違背了媽媽的叮囑,趁沒人時悄悄把電話挂到師裡那位幫我辦調動的領導家裡,當我把意思拐彎抹角地說明後,對方哈哈笑了起來,說他壓根還沒聽到啥,說我媽媽的神經太過敏了…… 我放心了。

    但我卻一天也不願在連隊裡熬了。

    我天天盼着調令來! 那是一個星期六的晚上,我心煩意亂地到山溪邊散了會步返回營房。

    當我走到連部窗前時,聽屋内梁三喜和靳開來在高聲談論,我便悄悄停下來。

     靳開來:“連長,除了那件大衣是新的,你總共就那麼點破家當,又窮鼓搗啥!” 梁三喜:“夥計,你也抽空拾掇拾掇吧,看來是快開拔了。

    ” 靳開來:“開拔?見鬼,往哪開拔?” 梁三喜:“往南邊!你不覺得該打一仗了?” 靳開來:“仗看來是要打的。

    可全國這麼多軍隊,你咋知我們這支部隊要往前開?” 梁三喜:“你别問了。

    等着瞧就行了。

    ” 靳開來:“連長,是不是上面已給你透風了?……怎麼,對咱還保密呀!” 梁三喜:“上面沒誰給我透風。

    該咱連級幹部知道的事,老百姓也差不多知道了。

    ” 靳開來:“那,你是……” 梁三喜:“我是從指導員他母親那裡得來的消息。

    ” 靳開來:“活見鬼,那老娘們能給你啥消息!” 梁三喜:“你真是個直腸子。

    你就沒想想,為啥她對指導員的調動抓得那麼急?我聽團裡的幹部幹事說,這些天指導員的母親幾乎天天往師裡打電話……” 靳開來:“嗯。

    有道理!聽說那老娘們神通廣大,她知道消息要比師長、軍長還早呢!” 梁三喜:“這不就得啦。

    我看部隊在十天、八天之後要上前線!這事你千萬要保密,決不能瞎嚷嚷。

    ” 靳開來:“奶奶的!隻要是共産黨坐天下,那老娘們膽敢在部隊上前線時把她兒子調回去,看我靳開來不自費告狀到北京!” ………… 十天天之後我終于拿到了調令! 然而,想不到梁三喜竟能料事如神!當我就要離開連隊時,一聲令下,我們這支部隊果真要上前線,要開拔! 當天,炊事班一下便宰了四頭豬,但卻來不及吃了! 進亦難,退更難。

    我處在萬分矛盾當中! “滾蛋,你給我趕快滾蛋!”忠厚人梁三喜一下變成靳開來,他面對我劈頭蓋臉地痛罵,“奶奶娘!你可以拿着蓋有紅印章的調令滾蛋,我可以再請求組織另派一位指導員來!但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軍人,你不會不知道你穿着軍裝!現在,你正處在一道坎上,上前一步還好說,後退一步你是啥?有的是詞兒,你自己去想!你自己去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