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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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忽然聽見豬叫喚，又沒好氣地說：&ldquo你們這些人，一個個全是白吃飯，你們聽聽，從早上到現在，連豬都沒有給我喂。
快叫小豬倌給我喂豬去。
&rdquo說完，才搖搖擺擺地走到大門外去送客去了。
就着保長一家子都不在院子裡，劉打頭的和玉寶媽說了好長時間話。
劉打頭的說：&ldquo大嫂子，别怪我多嘴。
你們怎麼不打聽打聽，就把孩子往火坑裡送？咱們南北屯子，誰不知道老周扒皮呀！那老家夥一天到晚哭喪着臉，又兇又狠，有一點點不合他的意，不是打就是罵！從我到周家來這兩三個月，就叫他打罵跑了兩個夥計。
大人都受不了他家這個罪，一個孩子怎麼能受得了呀？&rdquo玉寶媽歎氣說：&ldquo唉！他大叔呀，不是我們當父母的心狠，不疼孩子，孩子讀書正好好的，這個閻王保長硬逼我們還村上買槍的錢。
他爹，去年給保長家做了一冬的工，過年工錢不給，老周扒皮放狗把他的腿咬傷，到現在還沒有好，治病都沒有錢，家裡吃上頓沒有下頓，哪有錢給保長？不把孩子送來，保長就要把玉寶他爹送給日本小鬼子呀！&rdquo劉打頭的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ldquo好吧，把孩子交給我吧。
我們就是多幹一點活，多操一點心，也不能讓孩子吃虧。
怕的就是我們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他昨天還上學嗎？&rdquo&ldquo是啊。
&rdquo玉寶媽用手指着地下撕碎的書說：&ldquo那些書和本子，都是他周老師給的，周老師總說這孩子能成材，誰知才念了一個月零幾天書，就遇上這場禍事。
苦命的孩子，他沒有念書的命呀！&rdquo劉打頭的自言自語地說：&ldquo唉！周老師真是個好人呀。
&rdquo他又勸玉寶媽說：&ldquo大嫂子，事到如今，你就别難過了。
把高大哥的腿趕快治好要緊。
你家裡要是有事，你就回去吧；玉寶這孩子，就叫他跟我睡在一起，好照顧他；以後隔上十天半個月，能來看看孩子也好；不能來，有我們在這裡，你和高大哥都請放心吧&hellip&hellip&rdquo 玉寶媽想走，又舍不得離開孩子，她把孩子拉到懷裡，親了又親，叮囑孩子說：&ldquo孩子，媽路上教你的話，你可千萬要記住！來到這裡，你就要把劉叔叔當成你的爹媽一樣，要聽劉叔叔的話！記住！放豬，你可不要把豬趕得太遠了，有個啥事，你劉叔叔他們也好幫助你！天不黑你就要把豬趕回來。
我擔心狼呀！&rdquo 玉寶媽站起來又坐下去，把孩子摟了又摟，親了又親，眼看天要過午了，怕家裡老小沒有人伺候，隻得立起身來，拉着玉寶的手說：&ldquo好孩子，你是媽媽身上的肉，是媽媽最好的孩子，在這裡跟你劉叔叔在一起，叔們會疼你的。
媽要回去了&hellip&hellip&rdquo才走了兩步，回頭又把玉寶摟過來，親着玉寶的臉，這才扭頭走了。
玉寶見媽媽走了，&ldquo哇&rdquo的一聲哭得很厲害。
劉打頭的趕快把他抱在懷裡，說：&ldquo别哭了，孩子！走，送送你媽媽去。
&rdquo劉叔叔牽着玉寶的手走出了大門。
玉寶見媽媽已經上了東面的小橋，哭得更傷心，哭着，叫着，去追媽媽。
這時候，那幫财主們，嘻嘻哈哈地站在橋東正說笑話。
臨别時，老周扒皮又說：&ldquo清一呀，到大連叫英子最好早點上日本小學，她能跳班，就任着多花點錢，也叫她早點升到高中，以後好去日本留學。
&rdquo王巡捕笑着說：&ldquo大伯，你放心吧。
到大連少不了讀日本書。
&rdquo停了一下，看看老周扒皮又說：&ldquo大伯，對付佃戶你是内行。
我那地租子，就勞你老人家費心了。
&rdquo财主們都搶着說：&ldquo你放心好啦，有我們在村裡，佃戶們還敢耍刁？你回到大連，在吉田太君面前，千萬給我們帶好啊。
我們給他那些土産，務必請他笑納！&rdquo大煙囪扭扭哒哒地追在車後面，喊：&ldquo英子，錢不夠花的，向你舅舅要！&rdquo 玉寶媽出大門不遠，望見保長一家子和财主們在橋東說笑，心裡有些害怕，不敢過橋。
正想返回來，見玉寶邊哭邊叫地追來，急忙返身去抱着孩子。
不想玉寶死拉着她的手，不放她走，哭着說：&ldquo媽呀！你别走，我要跟你回家去呀，媽&hellip&hellip&rdquo她媽被玉寶哭得生了氣，甩開他的小手說：&ldquo不懂事的孩子，你回家吧，你回家，保長就把你爹拉去送給日本鬼子！你就不要你爹嗎？叫你爹去死嗎？&rdquo劉打頭的把玉寶拉到懷裡，摸着他的頭說：&ldquo玉寶，别哭了，跟叔叔在一起，和在家是一樣！不要怕，保長要是敢打你，咱們大家想辦法收拾他。
叫你媽走吧。
&rdquo玉寶見媽生氣了，隻得放開媽媽，撲在劉叔叔懷裡哭着，眼瞧着媽媽，難過得也不說話了。
玉寶媽回過身去，擦幹眼淚，又轉過身來說：&ldquo好孩子，跟你劉叔叔回去吧。
媽過兩天就來看你。
&rdquo又親了親玉寶，給他擦了眼淚，見大煙囪已走遠，她才急忙過小橋，繞道走了。
快叫小豬倌給我喂豬去。
&rdquo說完，才搖搖擺擺地走到大門外去送客去了。
就着保長一家子都不在院子裡，劉打頭的和玉寶媽說了好長時間話。
劉打頭的說：&ldquo大嫂子，别怪我多嘴。
你們怎麼不打聽打聽，就把孩子往火坑裡送？咱們南北屯子，誰不知道老周扒皮呀！那老家夥一天到晚哭喪着臉，又兇又狠，有一點點不合他的意，不是打就是罵！從我到周家來這兩三個月，就叫他打罵跑了兩個夥計。
大人都受不了他家這個罪，一個孩子怎麼能受得了呀？&rdquo玉寶媽歎氣說：&ldquo唉！他大叔呀，不是我們當父母的心狠，不疼孩子，孩子讀書正好好的，這個閻王保長硬逼我們還村上買槍的錢。
他爹，去年給保長家做了一冬的工，過年工錢不給，老周扒皮放狗把他的腿咬傷，到現在還沒有好，治病都沒有錢，家裡吃上頓沒有下頓，哪有錢給保長？不把孩子送來，保長就要把玉寶他爹送給日本小鬼子呀！&rdquo劉打頭的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ldquo好吧，把孩子交給我吧。
我們就是多幹一點活，多操一點心，也不能讓孩子吃虧。
怕的就是我們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他昨天還上學嗎？&rdquo&ldquo是啊。
&rdquo玉寶媽用手指着地下撕碎的書說：&ldquo那些書和本子，都是他周老師給的，周老師總說這孩子能成材，誰知才念了一個月零幾天書，就遇上這場禍事。
苦命的孩子，他沒有念書的命呀！&rdquo劉打頭的自言自語地說：&ldquo唉！周老師真是個好人呀。
&rdquo他又勸玉寶媽說：&ldquo大嫂子，事到如今，你就别難過了。
把高大哥的腿趕快治好要緊。
你家裡要是有事，你就回去吧；玉寶這孩子，就叫他跟我睡在一起，好照顧他；以後隔上十天半個月，能來看看孩子也好；不能來，有我們在這裡，你和高大哥都請放心吧&hellip&hellip&rdquo 玉寶媽想走，又舍不得離開孩子，她把孩子拉到懷裡，親了又親，叮囑孩子說：&ldquo孩子，媽路上教你的話，你可千萬要記住！來到這裡，你就要把劉叔叔當成你的爹媽一樣，要聽劉叔叔的話！記住！放豬，你可不要把豬趕得太遠了，有個啥事，你劉叔叔他們也好幫助你！天不黑你就要把豬趕回來。
我擔心狼呀！&rdquo 玉寶媽站起來又坐下去，把孩子摟了又摟，親了又親，眼看天要過午了，怕家裡老小沒有人伺候，隻得立起身來，拉着玉寶的手說：&ldquo好孩子，你是媽媽身上的肉，是媽媽最好的孩子，在這裡跟你劉叔叔在一起，叔們會疼你的。
媽要回去了&hellip&hellip&rdquo才走了兩步，回頭又把玉寶摟過來，親着玉寶的臉，這才扭頭走了。
玉寶見媽媽走了，&ldquo哇&rdquo的一聲哭得很厲害。
劉打頭的趕快把他抱在懷裡，說：&ldquo别哭了，孩子！走，送送你媽媽去。
&rdquo劉叔叔牽着玉寶的手走出了大門。
玉寶見媽媽已經上了東面的小橋，哭得更傷心，哭着，叫着，去追媽媽。
這時候，那幫财主們，嘻嘻哈哈地站在橋東正說笑話。
臨别時，老周扒皮又說：&ldquo清一呀，到大連叫英子最好早點上日本小學，她能跳班，就任着多花點錢，也叫她早點升到高中，以後好去日本留學。
&rdquo王巡捕笑着說：&ldquo大伯，你放心吧。
到大連少不了讀日本書。
&rdquo停了一下，看看老周扒皮又說：&ldquo大伯，對付佃戶你是内行。
我那地租子，就勞你老人家費心了。
&rdquo财主們都搶着說：&ldquo你放心好啦，有我們在村裡，佃戶們還敢耍刁？你回到大連，在吉田太君面前，千萬給我們帶好啊。
我們給他那些土産，務必請他笑納！&rdquo大煙囪扭扭哒哒地追在車後面，喊：&ldquo英子，錢不夠花的，向你舅舅要！&rdquo 玉寶媽出大門不遠，望見保長一家子和财主們在橋東說笑，心裡有些害怕，不敢過橋。
正想返回來，見玉寶邊哭邊叫地追來，急忙返身去抱着孩子。
不想玉寶死拉着她的手，不放她走，哭着說：&ldquo媽呀！你别走，我要跟你回家去呀，媽&hellip&hellip&rdquo她媽被玉寶哭得生了氣，甩開他的小手說：&ldquo不懂事的孩子，你回家吧，你回家，保長就把你爹拉去送給日本鬼子！你就不要你爹嗎？叫你爹去死嗎？&rdquo劉打頭的把玉寶拉到懷裡，摸着他的頭說：&ldquo玉寶，别哭了，跟叔叔在一起，和在家是一樣！不要怕，保長要是敢打你，咱們大家想辦法收拾他。
叫你媽走吧。
&rdquo玉寶見媽生氣了，隻得放開媽媽，撲在劉叔叔懷裡哭着，眼瞧着媽媽，難過得也不說話了。
玉寶媽回過身去，擦幹眼淚，又轉過身來說：&ldquo好孩子，跟你劉叔叔回去吧。
媽過兩天就來看你。
&rdquo又親了親玉寶，給他擦了眼淚，見大煙囪已走遠，她才急忙過小橋，繞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