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回 負笈探奇不憚山山還水水 逢人話舊忽驚妹妹拜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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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字鑒湖,是江淹二十代的玄孫,祖居于此。

    這江章少年登第,為官二十餘年,曾做過少師。

    他因子嗣艱難,宦途無興。

    江章又慮官高多險,急流勇退。

    到了四十七歲上,遂乞休緻仕,同夫人山氏回家,優遊林下,要算做一位明哲保身之人了。

     在朝為宮時,山氏夫人一夜忽得一夢,夢入天宮,仙女賜珠一粒,江夫人拜而受之,因而有孕。

    到了十月滿足,江夫人生下一個女兒。

    使侍妾報知老爺,江章大喜。

    因夫人夢得珠而生,遂取名蕊珠,欲比花蕊夫人之才色。

    這蕊珠小姐到了六、七歲時,容光如洗,聰慧非凡。

    江章夫妻,視為掌上之珠,與兒子一般,竟不作女兒看待。

    後歸,閑居林下,便終日教訓女兒為事。

     這蕊珠小姐,一教即知。

    到了十一、二歲,連文章俱做得可觀,至于詩詞,出口皆有驚人之句。

    江章對夫人常說道:“若當今開女科試才,我孩兒必取狀元,惜乎非是男兒。

    ”江夫人道:“有女如此,生男也未必勝他。

    ”這蕊珠小姐十三歲,長成得異樣嬌姿,風流堪畫。

    江章見他長成,每每留心擇婿,必欲得才子配之方快。

    然一時不能有中意之人,就有缙紳之家,聞知他蕊珠小姐才多貌美,往往央媒求聘,江章見人家子弟,不過是膏粱纨袴之流,俱不肯應承。

    這年蕊珠小姐已十四歲了,真是工容俱備,德性幽閑。

    江章、夫人愛他,遂将那萬卉園中拂雲樓收拾與小姐為卧室。

    又見他喜于書史,遂将各種書籍堆積其中。

    因此,樓上有看不盡的詩書,園中有玩不了的景緻。

    又有兩個侍妾,一名若霞,一名彩雲,各有姿色,惟彩雲為最,蕊珠小姐甚是喜他。

    小姐在這拂雲樓上,終日吟哦弄筆,到了繡倦時,便同彩雲、若霞下樓進園看花玩柳,見景即便題詩,故此園亭四壁,俱有小姐的題詠在上。

    這蕊珠小姐,真是绮羅隊裡,錦繡叢中長成過日,受盡了人間洞府之福,享盡了宰相人家之榮,若不是神仙天眷,也消受不起。

     且說這日江章閑暇無事,帶領小童,到了蘭渚之上,綠柳垂蔭之下,靈圯橋邊,看那湍流不息。

    小童忙将繡墩放下,請江章坐了,取過絲綸,釣魚為樂。

    恰好這日雙星帶着青雲,依着曲徑盤旋。

    又沿着小河,看那涓涓逝水。

    走到靈圯橋,忽見一個老者坐着,手執絲綸,端然不動。

    雙星立在旁邊,細細将那老兒一看,祇見那老者: 半垂白發半烏頭,自是公卿學隐流。

     除去桐江兼渭水,有誰能具此綸鈎。

     雙星看了,不免駭然驚喜道:“此老相貌不凡,形容蒼古,必是一位用世之大隐君子,不可錯過。

    ”因将巾帻衣服一整,緩步上前,到了這老者身後,低低說道:“老先生釣鳌巨手,為何移情于此巨口之細鱗,無亦仿蹈海之遺意乎?” 那老者看見水中微動,有魚戲鈎,正在出神之際,忽聽見有人與他說話,忙擡頭一看,祇見是一個儒雅翩翩少年秀士,再将他細細看來,但見: 亭亭落落又翩翩,貌近風流文近颠。

     若問少年誰得似,依稀張緒是當年。

    老者看見他人物秀美,出口不俗,行動安詳,不勝起敬,因放下絲綸,與他施禮。

    禮畢,即命小童移過小杌,請他坐下,笑着說道:“老夫年邁,已破浮雲。

    今日午夢初回,借此适意,然意不在得魚耳,何敢當足下過譽?”雙星道:“魚愛香餌,人貪厚爵。

    今老先生看透機關,借此遊戲,非高蹈而何?”江章笑道:“這種機關,祇可在功成名遂之後而為。

    吾觀足下,英英俊顔,前程遠大,因何不事芸窗,奔走道路,且負劍攜琴,而放誕于山水之間,不知何故?然而足下聲音非東南吉士,家鄉姓名,乞細一言,萬勿隐晦。

    ”雙星見問,忙打一恭道:“小子雙星,祖籍西川。

    先君官拜春卿,不幸早逝。

    幼失庭趨,自愧才疏學陋,雖拾一芹,卻恨偏隅乏友,磋琢無人,故負笈東南,尋師問難,寸光虛度,今年十九矣。

    ”那老者聽見雙星說出姓名家鄉,不覺大驚道:“這等說來,莫非令尊台諱佳文麼?”雙星忙應道:“正是。

    ”那老者聽了大喜,忙撚着白須笑嘻嘻說道:“大奇,大奇,我還疑是誰家美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