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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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顔淵尚皆具體而微況于我乎此微辭也醜不防此意乃曰敢問所安此孟子所以盡舍諸人而不論也其志蓋欲宗孔子矣醜又問伯夷伊尹何如孟子又力論二子之道而論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之為孔子而吾不願學伊尹伯夷獨願學孔子耳其志為如何哉醜又問伯夷伊尹孔子一道乎孟子乃曰否自生民以來未有孔子是孟子所學既不肯在子夏子防顔淵之列又不肯在伯伯伊尹之列獨委心歸計于孔子且欲求自生民以來未有之學不願為一體具體清任而已也醜以為既皆聖人亦有同乎曰有同于朝諸侯有天下同于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至于異處則生民以來未有出于夫子者且引宰我之所見子貢之所見有若之所見以為言夫三子之所見豈為誇大之辭以自私于聖人哉蓋學極其深者乃知其言之不妄耳孟子蓋以三人之論為至論故曰智足以知聖人污不至阿其所好而說者乃謂聖人之道同符合契前聖後聖其揆一也不得相逾雲生民以來未有也此三子皆孔子弟子縁孔子聖徳髙大而盛稱之也孟子知其言太過故貶謂之污下亦明師徒之義得相褒揚也此蓋未知孟子者夫孟子嘗論三聖與孔子矣而曰孔子之謂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聲而玉振之也金聲也者始條理也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也始條理者智之事也終條理者聖之事也智譬則巧也聖譬則力也猶射于百歩之外也其智爾力也其中非爾力也其意豈不明甚蓋言三聖人聖矣而不知聖之外又有智焉夫聖之外又有智則是此智所以運聖也三聖聖矣皆在一偏未能運也孔子聖而又智非自生民以來未之有乎何得言前聖後聖其揆一也夫此語以論舜與文王可也施之于此蓋為未當又以為師徒之義得相褒揚此論亦太鄙矣且三聖聖矣然而未中孔子聖而又智而又中則賢于堯舜生民以來未有孔子出乎其類防乎其萃皆非私論真有所見而言也孟子所志如此所學如此所見如此而公孫醜以管晏孟贲比之孔子之聖三子或以為賢于堯舜生民未有出類拔萃何孟子之門多流俗之人而孔子之門又何英才之多也世衰道微至孟子而極矣可勝歎哉 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國以徳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湯以七十裡文王以百裡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徳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詩雲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 嗚呼善論王霸之道無出于孟子矣蓋霸者以智術為主王者以至誠為主至誠乃心所固有者智術乃罔念所成者以至誠行仁政是其心出于救民耳非有所冀也以智術假仁政是特假途以要利爾豈以民為心哉如齊桓實欲襲蔡而假包茅之名實欲服諸侯而假葵丘之名晉文實欲伐楚而假避舎之名實欲一戰而霸而假大搜伐原之名雖一時風聲威令足以聳動隣國然而天下皆知其心出于智術特以智術之不如故聽其号令耳傥智術出其上則?以仆奴待之不然相亢則為敵相參則為參其肯服之乎若夫王者之心則不如是心見仇饷之不仁故有征葛之舉心見莒國之不道故有徂莒之征非出于智術也至誠救民而已矣故湯之征葛也東靣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為後我而文子武王之伐纣也散鹿台之财?钜橋之粟大赉扵四海而萬姓悅服此豈以利為心哉故如霸者之所為竭其智術侵人土地取人城邑可以為大國而已矣然而怨結于心特待時而?耳如王者之所為本不為廣土地充府庫計也故湯以七十裡而天下歸之文王以百裡而天下歸之湯之有天下文王之三分皆至誠所感民心歸之如子之歸父母水之朝東海豈強以智術驅之哉特其心之所願欲耳孟子知此意故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徳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夫孟子論王霸之民而又?七十子之服孔子之意以明孔子非以智術得諸弟子也不知孟子之指何處見七十子心服孔子如此哉夫孔子一旅人耳非有祿以富人非有爵以貴人以子貢之才辯子路之勇敏冉求之智谞皆足以揖?相而動王公然而甘心饑餓勞苦以從夫子周流于天下傥非道徳之大豈能服其心如此乎乃知霸者之民兵勢之壯猶足以使之一旦國家削弱則皆相率而去之有何心于戀慕哉夫王者之民則急難相保窮迫相扶蓋平時所以固結其心者皆至誠也故民皆至誠以報之所以太王避狄去邠而從之者如歸市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以明王道之大孟子可謂深知王者之所存矣當戰國之時時君世主方慕仰桓文之不暇豈能知此理乎言之可為于邑 孟子傳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