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說芙蓉花與潇湘子(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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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婚;而寶钗之嫁,卻緣黛玉之卒。

    一自潇湘人去,怡紅院天翻地覆,挽情海之危瀾,自非蘅蕪莫可。

    即依前回情節,諸娣歸心,重闱屬望,寶钗之出閨成禮已屆水到渠成,亦文家之定局,蓋無所施其鬼域奇謀也。

    但木石金玉之緣,原有先後天之别,凡讀者今皆知之,而當時人皆不知,且非人力所能左右。

    三十六回之夢話,寶玉亦未必自知。

    及其嫁了,如賓斯厮敬,魚水言歡,皆意中事,應有義。

    而玉兄識昧前盟,神栖故愛,夙業纏綿,無間生死,蛾眉善妒,難及黃泉。

    寶钗雖具傾城之貌,絕世之才,殆亦無如之奈何矣。

    若斯悲劇境界,每見於泰西小說,《紅樓》中蓋亦有之,借餘韻杳然,徒勞結想耳。

    “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終身誤》一曲道出伊行婚後心事。

    窺豹一斑,辄為三歎。

     作者于蘅潇二卷非無偏向,而“懷金悼玉”之衷,初不緣此而異。

    評家易抑揚為褒貶,已覺稍過其實,更混以續貂盲說,便成巨謬。

    蘅蕪厄運,似不減于潇湘也。

     七八年十一月二十日 臨江仙詞 其一 惆怅西堂人遠,仙家白玉樓成。

    可憐殘墨意縱橫,茜紗銷粉淚,綠樹時問啼莺。

     (從本書五十八、七十九回之文,可揣知黛玉死後寶玉心情意态之一二) 多少金迷紙醉,真堪石破天驚。

    休言誰創與誰承,(謂八十回蓋非出一手)傳心先後覺,說夢古今情。

     作于一九六三年 其二 誰惜斷紋焦尾,高山流水人琴。

    禅心無那似詩心,蜻蜓才點水,飛絮漫留萍。

     多少深閨幽怨,情天幻境娥英。

    知從羅绮悟無生,蘅潇相假借,兼美亦虛名。

     續于一九七九年三月三日鈔 宗師的掌心(外三章) 一切紅學都是反《紅樓夢》的。

    即講的愈多,《紅樓夢》愈顯其壞,其結果變成“斷爛朝報”,一如前人之評春秋經。

    筆者躬逢其盛,參與此役,謬種流傳,贻誤後生,十分悲愧,必須忏悔。

     開山祖師為胡适。

    紅學家雖變化多端。

    孫行者翻了十萬八千個斛鬥,終逃不出如來佛的掌心。

    雖批判胡适相習成風,其實都是他的徒子徒孫。

    胡适地下有知,必幹笑也。

     何以言之?以前的紅學實是索隐派的天下,其他不過茶酒閑評。

    若王靜安之以哲理談“紅”,概不多見。

    胡氏開山,事實如此不可掩也。

    按其特點(不說是成績)有二:1.自叙說。

    曹家故事。

    2.發見脂批。

    (十六回本) 頃閱戴不凡《揭開〈紅樓夢〉作者之謎》一文似為新解,然亦不過變雪芹自叙為石兄自叙耳。

    石兄何人?豈即賈寶玉?謎仍未解,且更混亂,他雖斥胡适之說為“胡說”,其根據則為脂批。

    此即當年胡适的寶貝書。

    既始終不離乎曹氏一家與脂硯齋,又安能跳出他的掌心乎。

     七九年三月十一日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