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公孫阏争車射考叔公子翚獻謅賊隐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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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庭雖是多骁勇,無禮之人命必危。

     至七月朔日,莊公留祭足同世子忽守國,自統大兵望許城進發。

    齊、魯二侯,已先在近城二十裡下寨等候。

    三君相見叙禮,讓齊侯居中,魯侯居右,鄭伯居左。

    是日莊公大排筵席,以當接風。

    齊侯袖中出檄書一紙,書中數許男不共職③貢之罪,今奉王命來讨。

    魯、鄭二君俱看過,一齊拱手曰:“必如此,師出方為有名。

    ”約定來日庚辰,協力攻城,先遣人将讨檄射進城去。

     次早三營各各放炮起兵。

    那許本男爵,小小一柄一都,城不高,池不深,被三國兵車,密密紮紮,圍得水洩不漏。

    城内好生驚怕。

    隻因許莊公是個有道之君,素得民心。

    願為固守,所以急切未下。

    齊、魯二君,原非主謀,不甚用力。

    到底是鄭将出力,人人奮勇,個個誇強。

    就中颍考叔因公孫阏奪車一事,越在施逞手段。

    到第三日壬午,考叔在辎車上将“蝥弧”大旗,挾于脅下,踴身一跳,早登許城。

    公孫阏眼明手快,見考叔先已登城,忌其有功,在人叢中認定考叔,飕的發一冷箭。

    也是考叔合當命盡,正中後心,從城上連旗倒跌下來。

    瑕叔盈隻道考叔為守城軍士所傷,一股憤氣,太陽中迸出火星;就地取餅大旗,一踴而上,繞城一轉。

    大呼:“鄭君已登城矣!”衆軍士望見繡旗飄揚,認鄭伯真個登城,勇氣百倍,一齊上城。

    砍開城門,放齊、魯之兵入來。

    随後三君并入。

    許莊公易①服雜于軍民中,逃奔衛國去了。

     齊侯出榜安民,将許國土地,讓與魯侯。

    魯隐公堅辭不受,齊僖公曰:“本謀出鄭,既魯侯不受,宜歸鄭國。

    ”鄭莊公滿念貪許,因見了齊、魯二君交讓,隻索佯推假遜。

    正在議論之際,傳報有許大夫百裡引著一個小兒求見。

    三君同聲喚入。

    百裡哭倒在地,叩首乞哀:“願延太嶽一線之祀。

    ”齊侯問曰:“小兒何人?”百裡曰:“吾君無子,此君之弟名新臣。

    ”齊、魯二侯,各凄然有憐憫之意。

    鄭公見景生情,将計就計,就轉口曰:“寡人本迫于王命,從君讨罪,若利②其土地,非義舉也。

    今許君雖竄,其世祀不可滅絕。

    既其弟見在,且有許大夫可托,有君有臣,當以許歸之。

    ”百裡曰:“臣止為君亡國破,求保全六尺之孤耳!土地已屬君掌握,豈敢複望!”鄭莊公曰:“吾之複許,乃真心也。

    恐叔年幼,不任國事,寡人當遣人相助。

    ”乃分許為二:其東偏,使百裡奉新臣以居之;其西偏,使鄭大夫公孫獲居之。

    名為助許,實是監守一般。

    齊、魯二侯不知是計,以為處置妥當,稱善不已。

    百裡同許叔拜謝了三君。

    三君亦各自歸國。

    髯翁有詩單道鄭莊公之詐。

     詩曰: 殘忍全無骨肉恩,區區許國有何親! 二偏分處如監守,卻把虛名哄外人。

     許莊公老死于衛。

    許叔在東偏受鄭制縛,直待鄭莊公薨後,公子忽突相争數年;突入而複出,忽出而複入。

    那時鄭國擾亂,公孫獲病死,許叔方才與百裡用計,乘機潛入許都,複整宗廟。

    此是後話。

     再說鄭莊公歸國,厚賞瑕叔盈,思念颍考叔不置①。

    深恨射考叔之人,而不得其名。

    乃使從征之衆,每百人為卒,出豬一頭;二十五人為行,出犬、雞各一隻;召巫史為文,以咒詛之。

    公孫阏暗暗匿笑。

    如此咒詛,三日将畢。

    鄭莊公親率諸大夫往觀。

    才焚祝文,隻見一人蓬首垢面,徑造鄭伯面前,跪哭而言曰:“臣考叔先登許城,何負于國?被一奸一臣子都挾争車之仇,冷箭射死。

    臣已得請于上帝,許償臣命。

    蒙主君垂念,九泉懷德!”言訖,以手自控其喉;喉中噴血如注,登時氣絕。

    莊公認得此人是公孫阏,急使人救之,已呼喚不醒。

    原來公孫阏被颍考叔附魂索命,自訴于鄭伯之前。

    到此方知射考叔者,即阏也。

    鄭莊公嗟歎不已。

    感考叔之靈,命于颍谷立廟祀之。

    今河南府登封縣,即颍谷故地,有颍大夫廟,又名純孝廟。

    洧川亦有之。

    隴西居士有詩譏莊公雲: 争車方罷複傷身,亂國全然不忌君。

     若使群臣知畏法,何須雞犬黩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