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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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出色。

     “你也看到,除了新英格蘭早期主張信仰療法的基督徒的相片以外,我可以算是你生平碰見的最醜的人。

    因此,我很年輕時便知道必須用口才來彌補相貌的不足。

    我做到了這一點。

    我要的東西總能到手。

    作為在老貝納維德斯背後出主意的人,我把曆史上所有偉大的幕後人物,諸如塔利蘭、龐巴杜夫人和洛布①,都比得象俄國杜馬中少數派的提案了。

    我用三寸不爛之舌可以說得國家負債或者不負債,使軍隊在戰場上沉睡,用寥寥數語來減少暴動、騷亂、稅收、撥款或者盈餘,用鳥鳴一般的唿哨喚來戰争之犬或者和平之鴿。

    别人身上的俊美、肩章、卷曲的胡須和希臘式的面相同我是無緣的。

    人家一看到我就要打寒戰。

    可是我一開口說話,不出十分鐘,聽的人就被我迷住了,除非他們害了晚期心絞痛。

    不論男女,隻要碰到我,無不被我迷住。

    呃,你不見得認為女人會愛上象我這種面相的人吧?” ①洛布(1866~1937):美國商人,西奧多·羅斯福任紐約州長與總統時的私人秘書。

     “哦,不,塔特先生。

    ”我說。

    “迷住女人的醜男子常常替曆史增添光彩,使小說黯然失色。

    我覺得——” “對不起,”賈德森·塔特打斷了我的話,“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

    你先請聽我的故事。

    ” “弗格斯·麥克馬漢是我在京都的一個朋友。

    拿俊美來說,我承認他是貨真價實的。

    他五官端正,有着金黃色的鬈發和笑吟吟的藍眼晴。

    人們說他活象那個叫做赫耳·墨斯①的塑像,就是擺在羅馬博物館裡的語言與口才之神。

    我想那大概是一個德國的無政府主義者。

    那種人老是裝腔作勢,說個沒完。

     ①赫耳墨斯(Hermes)是希臘神話中商業、演說、競技之神,作者在這裡把原文拆開,成了德文中的“墨斯先生”(HerrMees),因此下文有“德國無政府主義者”之說。

     “不過弗格斯沒有口才。

    他從小就形成了一個觀念,認為隻要長得漂亮,一輩子就受用不盡。

    聽他談話,就好比你想睡覺時聽到了水滴落到床頭的一個鐵皮碟子上的聲音一樣。

    他和我卻交上了朋友——也許是因為我們如此不同吧,你不覺得嗎?我刮胡子時,弗格斯看看我那張象是在萬聖節前夜戴的面具的怪臉,似乎就覺得高興;當我聽到他那稱之為談話的微弱的喉音時,我覺得作為一個銀嗓子的醜八怪也心滿意足了。

     “有一次,我不得不到奧拉塔馬這個濱海小鎮來解決一些政治動亂,在海關和軍事部門砍掉幾顆腦袋。

    弗格斯,他掌握着這個共和國的冰和硫磺火柴的專賣權,說是願意陪我跑一趟。

     “在騾幫的鈴铛聲中,我們長驅直入奧拉塔馬,這個小鎮便屬于我們了;正如西奧多·羅斯福在奧伊斯特灣②時,長島海峽不屬于日本人一樣。

    我說的雖然是‘我們’,事實上是指‘我’。

    隻要是到過四個國家,兩個海洋,一個海灣和地峽,以及五個群島的人,都聽到過賈德森·塔特的大名。

    人們管我叫紳士冒險家。

    黃色報紙用了五欄,一個月刊用了四萬字(包括花邊裝飾),《紐約時報》用第十二版的全部篇幅來報導我的消息。

    如果說我們在奧拉塔馬受到的歡迎部分原因是由于弗格斯·麥克馬漢的俊美,我就可以把我那巴拿馬草帽裡的标簽吃下去。

    他們張燈結彩是為了我。

    我不是愛妒忌的人;我說的是事實。

    鎮上的人都是尼布甲尼撒③;他們在我面前拜倒草地;因為這個鎮裡沒有塵埃可以拜倒。

    他們向賈德森·塔特頂禮膜拜。

    他們知道我是桑喬·貝納維德斯背後的主宰。

    對他們來說,我的一句話比任何别人的話更象是東奧羅拉圖書館書架上的全部毛邊書籍。

    居然有人把時間花在美容上——抹冷霜,按摩面部(順眼睛内角按摩),用安息香酊防止皮膚松弛,用電療來除黑痣——為了什麼目的?要漂亮。

    哦,真是大錯特錯!美容師應該注意的是喉嚨。

    起作用的不是贅疣而是言語,不是爽身粉而是談吐,不是香粉而是聊天,不是花顔玉容而是甘言巧語——不是照片而是留聲機。

    閑話少說,還是談正經的吧。

     ②奧伊斯特灣:美國長島北部的村落,西奧多·羅斯福的家鄉。

     ③尼布甲尼撒(前605~前562):巴比倫王,《舊約·但以理書》第四章第二十九至三十三節有尼布甲尼撒“吃草如牛”之語。

     “當地頭面人物把我和弗格斯安頓在蜈蚣俱樂部裡,那是一座建築在海邊樁子上的木頭房子。

    漲潮時海水和房子相距隻有九英寸。

    鎮裡的大小官員、諸色人等都來緻敬。

    哦,并不是向赫耳·墨斯緻敬。

    他們早聽到賈德森·塔特的名聲了。

     “一天下午,我和弗格斯·麥克馬漢坐在蜈蚣旅館朝海的回廊裡,一面喝冰甘蔗酒,一面聊天。

     “‘賈德森,’弗格斯說道,‘奧拉塔馬有一個天使。

    ’ “‘隻要這個天使不是加百列,’我說,‘你談話的神情為什麼象是聽到了最後審判的号角聲那樣緊張?’ “‘是安娜貝拉·薩莫拉小姐。

    ’弗格斯說。

    ‘她——她——她美得——沒治!’ “‘呵呵!’我哈哈大笑說。

    ‘聽你形容你情人的口吻倒真象是一個多情種子。

    你叫我想起了浮士德追求瑪格麗特的事——就是說,假如他進了舞台的活闆底下之後仍舊追求她的話。

    ’ “‘賈德森,’弗格斯說,‘你知道你自己象犀牛一般醜。

    你不可能對女人發生興趣。

    我卻發瘋般地迷上了安娜貝拉小姐。

    因此我才講給你聽。

    ’ “‘哦,當然啦。

    ’我說。

    ‘我知道我自己的面孔象是尤卡坦傑斐遜縣那個守着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