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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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底要到晚上才能說。

    ”蔔繡文不通融。

     “好吧。

    就依你。

    隻是不要把好事等成壞事。

    ”夏踐石好脾氣,就乖乖地開始等着。

     晚上,慢慢地到了。

     蔔繡文把房間整理得十分潔淨,在景泰藍的香爐裡,燃起了袅袅的藏香。

    奇香缭繞,給人以飄飄欲仙之感。

     夏踐石不知妻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莫名其妙地看着。

     “來,幫我把床的位置搬一下。

    ”蔔繡文招呼。

     “深更半夜的,搬什麼床呢?”夏踐石大不解。

     “不要問,随我搬就是了。

    ”蔔繡文幹脆挽起胳膊。

     “你若覺得這床的位置看着不順眼,明天叫小時工來搬就是了。

    何勞你親自動手。

    ” 夏踐石抱着肘不伸胳膊。

    倒不是他有意偷懶,實在覺得無必要。

    原來的位置就挺好的,拖延就是反抗。

     “等不到明天了。

    今天夜裡就需要。

    ”蔔繡文意志堅決。

     夏踐石隻好跟着折騰,把床調整成坐西朝東的走向。

     “再幫我找一樣東西。

    ”蔔繡文抹着頭上的汗水說。

     “夜都深了,有什麼東西非要今天找呢?” “那架舊的收錄機。

     “哪台啊?”夏踐石一時想不起來。

    是啊,收錄機這種物件,更新換代多少回了。

     “就是……最早的那—……—……一台……還是你從國外帶回來的……”‘蔔繡文急得結巴。

     “幹什麼用? “聽啊。

    找錄音機還能是看電影啊?”蔔繡文一副“你怎麼這麼笨!”的神氣。

     “聽音樂有先鋒音響,還要那台老掉牙的錄音機幹什麼啊?”夏踐石大惑。

     “不要問那麼多,幫我找就是了。

    ”蔔繡文開始翻箱倒櫃。

    夏踐石嘟囔着:“幸虧是找這一台,因為是結婚紀念物,我還保存着。

    要是找其他的品種,對不起啦,早到了廢品收購站。

    ” 終于找到了那台早已過時的錄音機,被夏踐石精心地包裹着,同時還有幾盒舊錄音帶。

     蔔繡文如獲至寶地抱着它們,站在卧室中央,偏着頭說:“讓我想一想,還缺點什麼?”。

     夏踐石一頭霧水。

    說:“繡文,你最好把事情說得再清楚些,我也好幫你想。

    兩個腦袋的容量,總比一個腦袋大吧?” 蔔繡文不理他,走來走去。

    她有個習慣,一遇到棘手的問題,就像老虎似的,在地上繞圈子。

    繞到第十圈的時候,她一拍額頭說:“對了,還缺蠟燭。

    ” 夏踐石恍然大悟說:“原來今天晚上要停電。

    不過咱們有應急燈,還要蠟燭幹什麼?” “要蠟燭的氣氛。

    ”蔔繡文說。

     “好。

    好,隻要你高興我就去找。

    ”夏踐石說着走出去。

     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在犄角旮旯處找出一根蠟燭頭,獻寶似地拿來。

     蔔繡文瞥了一眼說:“這不成。

    ” 夏踐石說:“挪威進口的上好蠟燭,别看短,保險你點一個晚上都不會熄。

    ” 蔔繡文說:“我要的是紅錯,可這根是白的。

    白蠟燭是給死人守靈時用的。

    怎麼成!” 夏踐石說:“這會深更半夜的,到哪裡去找紅蠟?幹脆用紅筆把這根蠟塗成紅色吧。

    ” 蔔繡文說:“趕快去找。

    如果找不到,今夜就算了。

    ” 夏踐石這才知紅燭必不可少,再去尋找。

    乒乒乓乓翻箱倒櫃之聲。

    許久,捏着半截蠟燭頭回來。

    那紅燭因為年代久遠,已經成了暗褐色。

     “這麼短的蠟燭,隻怕燃不了五分鐘就會熄的。

    ”夏踐石遺憾地說。

     “夠了。

    ”蔔繡文倒很滿意。

     一切準備就緒。

    蔔繡文走過去,熄了明亮的電燈。

     屋内頓時一片朦胧的灰暗。

     蔔繡文用火柴點燃了紅蠟燭。

     如豆的火焰跳蕩着,把人的身影放大了,投在牆壁上,窗榻上,仿佛有歲月的煙塵在兩人之間掠過。

     “你看,這像什麼?”蔔繡文顔面潮紅,頗有深意地問。

     堂堂的大學教授一時竟被考住了。

    想了一下回答:“這像是農耕時代的一幅夫妻夜話圖。

     蔔繡文歎了一口氣說:“沒那麼古老吧?縮短一點年限。

     再想想,像什麼?這是我們一道經曆過的時光。

    你還不老,一點都不老啊,哪能就這麼健忘啊?“ 說着,她溫柔地揉搓着丈夫的頭發。

     這久違了的親近,喚起了夏踐石久久冬眠的情趣。

     紅蠟淌下的珠淚,緩緩地流動着,在桌面上積成小小的紅湖泊,好像那是一座小小的火山,流淌的岩漿。

     “蠟,就要熄滅了。

    ”他說。

     “滅了好。

    ”她說。

     “我想起來了!這像我們的新婚之夜,隻是還要有……” 夏踐石剛說,蔔繡文捂住了他的嘴。

     “你總算想起來了……還要有音樂……” 蔔繡文靈巧地從床上跳下地,顯出和她的年齡不相符的敏捷。

    果綠色的睡衣裙裾飄飄,如一叢浮動的水仙。

    她跑到老式的錄音機前,揿下按鍵。

     頓時,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像一腔水銀,流瀉大地。

     紅紅的蠟燭跳起扇形的火花,發出噼噼啪啪的爆裂聲,猛地顫抖了一下,蠟芯彎出一個優美的曲線,浸泡在燭油中,熄滅了。

     “像不像十三年前的那個夜晚?”蔔繡文莊重地問。

     “像……像極了……這靜滋安詳的氣氛……紅蠟燭……還有這種老式錄音機放出的樂曲……還有這床頭的方向……都是一模一樣的,虧你記得這樣仔細……隻是……” 夏踐石感動地說。

     蔔繡文伸出一個手指晃了晃,止住他說:“嗨!等一等。

    ” 她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