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希臘和羅馬的文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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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的學生已成為其他人的老師;雅典已使"希臘人"一詞不再表示一個種族,而表示一種一精一神面貌。

     伊索克拉底 在論述三大古典文明的三章中,本章是最冗長的一章。

    原因在于,本章将希臘文明和羅馬文明這兩個雖截然不同但互有聯系的文明合在一起叙述,而其餘兩章則分别叙述單一的印度文明和中國文明。

    筆者之所以這樣分,是由于古典時代西方的曆史發展與印度和中國的曆史發展根本不同。

    确實,這些文明早先都從範圍有限的中心發源地擴展到囊括整個周圍地區——從希臘半島擴展到地中海西部,從印度河流域伸展到印度南部,從黃河流域延伸到中國南部。

    其原因正如第七章第一節所述,鐵制工具為農業擴大到森林茂密地區,為商業和殖民地拓展擴大到新的海岸地區,提一供了便利條件,從而使文明的擴展成為可能。

    但是,到了古典時代,這一共同模一式不複存在。

    印度和中國的新興文明地區通常仍從屬于原先的文明核心地區,而西方則不同,羅馬由于發展起軍事上的優勢,因而不僅征服了巴爾幹半島的希臘本上,而且還征服了古代中東的西部地區——小亞細亞、巴勒斯坦、叙利亞和埃及。

    在征服過程中,羅馬使西方曆史進入一個新階段,開始了一個雖與過去有聯系,然是新的西方文明。

    希臘和羅馬這對姐妹文明的曆史和一性一質是本章要論述的主題。

     一、形成時期,公元前800-500年 公元前12世紀,随着多裡安人的入侵,希臘堕入"黑暗時代"(見第六章第四章)。

    這一時期的希臘以農業為主,實行部落制和貴族政治,活動範圍限于一愛一琴海區域。

    到公元前6世紀末,這一切都改變了。

    部落組織讓位于城邦;其他社會等級起來向貴族階層挑戰;工商業開始發揮重大作用;希臘殖民地逐漸遍布整個地中海沿岸一帶。

    所有這些發展構成了形成時期希臘世界的全面轉變,為後來的古典時代打開了通途。

     希臘地區的地理特點是促成這些發展的一個基本因素。

    希臘地區沒有豐富的自然資源,也找不到肥沃的大河流域和廣闊的平原,而具備這些天然條件,并合理地開發和利用,是供養如中東、印度和中國所建立的那種複雜的帝國組織所必需的。

    在希臘和小亞細亞沿海地區,隻有連綿不絕的山脈,這不僅限制了農業生産率的提高,而且把陸地隔成小塊。

    因而,那種可作為地區合并基礎的天然地理政治中心希臘人是沒有的。

    入侵者入侵之後,在彼此隔離的村莊裡安居下來。

    這些村莊通常座落在易于防衛的高地附近,因為高地上既可設立供奉諸神的廟宇,又可作為遭遇危險時的避難處。

    這些由村莊擴大而成的居留地一般稱為"城邦",而提一供避難處的地方稱為"衛城"或"高城"。

    城邦常策略地設在土壤肥沃的地方或商路附近,因而吸引來更多為移民,成為該地區的主要城市。

    許多小城邦就是這樣形成的,彼此較為隔絕,而又生氣勃勃地獨立不移。

     開始時,這些城邦主要靠自然農業、放牧和捕魚為生。

    但是,到公元前8世紀初,這一自給自足的經濟因人口密集而遭到破壞。

    渴望土地的農民不得不到海上去當海盜、商人或殖民者,或者如時常發生的那樣,三者兼而事之。

    到5世紀,包括黑海在内的整個地中海地區環布繁盛的希臘殖民地,這些殖民地成為與母邦一模一樣的海外城邦(見第七章第二節)。

     這些發展引起一個最後改變整個希臘世界的連鎖反應。

    殖民地用部把以谷物為主的各種原材料運到人口過剩的希臘,作為回報,得到酒、橄榄油和諸如布、陶器等制成品。

    這種貿易使希臘本國的經濟急速發展。

    希臘土壤較适于經營橄榄園和葡萄園,而不适于作麥田。

    由于多岩石的山坡能用來種葡萄樹和橄榄樹,土地的開墾面積大大增加。

    因而,轉向商業一性一農業,使能夠養活的人口比從前經營自然農業時增長二至三倍;此外,對制造業的促進也是很大的,這可以從不僅在地中海周圍,而且深入内地,在俄國中部、德國西南部和法國東北部也發掘出大量希臘陶器這一點上看出來。

    與此同時,希臘商船隊在往返運送貨物方面也獲得很大成功。

    那時的貨物與奢侈品截然不同,體積龐大,以如此巨大的規模運銷各地,在曆史上确還是第一次。

    希臘人率先用硬币作交換媒介,硬币日漸廣泛的使用也有效地促進了所有這些經濟活動。

    有位經濟史學家斷言:"公元前6至4世紀之間,希臘經濟正飛速上升。

    …若充分估計不同時代的具體情況,雅典經濟給人的印象與19世紀的歐洲有點相似。

    " 歐洲19世紀的經濟革命促進了社會革命和政治革命,而社會革命和政治革命的深入發展又反過來促進了經濟革命。

    希臘從公元前8世紀起也發生了相同情景。

    農業商品化不僅意味着獲利,也意味着負債,尤其對小土地所有者來說。

    從前,貴族收租是以收取部分農作物的形式進行的,所以年景不好時,隻好大家一道勒緊褲帶度日。

    而現在,外國市場、貨币經濟和新的奢侈品相結合,使小農們受到了各種傷害,如時常不得不抵押物品,喪失贖取權,甚至失去人身自一由。

    這一切不可避免地導緻激烈的階級鬥争,使群衆吵吵鬧鬧地要求廢除債務、重新分配土地。

    同樣,城市裡新的富裕家庭也起來要求獲得與他們經濟力量相符的政治地位。

    他們取得了手工業工人、碼頭裝卸工人和水手這些城市貧民的支持。

    于是,所有這些對現實不滿的人一道奮起反對由擁有土地的貴族掌權的傳統政治制度。

     6世紀時,改革運動大大加強了。

    這是由于往昔在戰場上起決定一性一作用的貴族騎兵這時已由穿戴盔甲、沉重地武裝起來的步兵,也就是重甲兵所取代的緣故。

    重甲步兵左臂挎盾、右手執長矛,以密集隊報排列成堅固方陣,作戰時步調一緻,因而與以往戰無不勝的騎兵對陣時,能以密密的陣勢将他們打敗。

    這一新事物不僅瓦解了貴族政治權力的軍事基礎,而且提高了那些獨立的、能為進入方陣而裝備自己的農民和工匠的地位,加強了他們的影響。

     經濟變革和軍事變革一起,導緻了相應的政治變革。

    在黑暗時代,各城邦開始時實行君主政體,後來漸漸地轉向貴族寡頭政治,到7世紀時,各城邦已由稱為僭主的獨一裁者進行統治。

    這些雄心勃勃的領導者一般都是貴族出身,他們支持民衆的要求,因而赢得了群衆的支持,奪得個人權力。

    "僭主"一詞就是指那些沒有合法權力而進行統治,并且不感覺到受道德譴責的人。

    實際上,僭主通常是支持平民反對特權階級的,而且常常加速了民一主政治的到來,不過并非總是如此。

     伯羅奔尼撒半島南部的斯巴達是與其他希臘城邦發展趨向正相反的典型。

    約公元前100O年前後,斯巴達人的祖先多裡安人侵占了肥沃的歐羅塔斯河流域,把土著居民變成了奴隸,稱為希洛人。

    8世紀後期,斯巴達人征服了附近麥西尼亞的肥沃平原,從而排除了向海外擴張的需要。

    不過,因此付出的代價是沉重且無法避免的。

    斯巴達享受不到因與外國交往而帶來的經濟和智力上的促進,隻能過一種很少變化的農業生活。

    而且,為了控制大批受管轄的居民,不得不把自己國家組織得象一個軍營。

    一切都得服從軍事需要。

    體弱多病的嬰孩遺棄于荒野等死,隻有體質好的嬰孩才許撫養。

    男孩從7歲起就住到兵營裡受訓練。

    所有年不滿60歲的男子都得受軍紀約束。

    奢侈品不受歡迎,個人生活幾乎全被取悄。

    早晨跳入歐羅塔斯河冰冷的河水中、餐桌上食品匮乏、用斧砍制成的木頭房子十分粗糙,這一些在整個希臘都已出名。

    有組織的娛樂活動、集體進餐、公衆事務、軍事訓練和執勤,這一些幾乎構成了生活的全部内容。

    這種社會制度使斯巴達人成為整個希臘最好的步兵,但是,使他們對寫劇本、雕刻頭像或系統地闡述哲學,不感興趣,也沒有時間去做。

     在此期間,雅典人發展起一個完全不同類型的社會。

    雅典人不是紮營住宿在懷有敵意的居民中的一夥人侵者,他們自誇是阿提卡的土著居民。

    同其他城邦的希臘人一樣,他們最初是實行君主政體,以後讓位于由九個執政官主持的寡頭政治。

    這九個執政官是主要執政官,全部屬于貴族。

    不過,和斯巴達大不相同的是,雅典後來朝民一主化方向發展。

    急速發展的貿易創造出一個強有力的中産階級,他們同失去産業的農民聯合,要求政治自一由化。

    公元前594年,所有各派别一緻同意任命梭倫為首席執政官,執掌政權,施行改革。

    梭倫采取的減輕社會痛苦的措施是簡單而又嚴厲的。

    他将債務人失去的全部土地所有權歸還債務人,讓因負債而變成奴隸的所有平民都重新獲得自一由,并永遠禁止債務奴隸制。

    在政治領域,第一次準許沒有财産的平民參加公民大會,不過,公民大會擁有的權力仍舊很有限。

    另外,還規定富裕商人可擔任執政官;還設立新的、更受歡迎的陪審法庭來代替貴族最高法院的一部分權力。

    總之,梭倫的貢獻在于,在組織上為以後建立著名的雅典民一主奠定了基礎。

     梭倫改革之後的30年裡,由于許多問題仍未解決,因而充滿了鬥争。

    雖然奴役這時已是非法的,但貧民們發現謀生仍很難。

    同樣,貴族們雖然多少受到些約束,但仍能阻攔人民立法。

    在這種情況本,約公元前5用年,庇西特拉圖使自己成為雅典第一個僭主。

    在他統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