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大學的開講辭

關燈
存這神聖的光明的責任已經付托給我們了,我們的使命就在于愛護它、培育它,并小心護持,不要使人類所具有的最高的光明,對人的本質的自覺熄滅了,淪落了。

     但就在德國在她新生前一些時候,哲學已空疏淺薄到了這樣的程度,即哲學自己以為并确信它曾經發現并證明沒有對于真理的知識;上帝,世界和精神的本質,乃是一個不可把握不可認知的東西。

    精神必須停留在宗教裡,宗教必須停留在信仰、情感、和預感裡,而沒有理性知識的可能。

    知識不能涉及絕對和上帝的本性,不能涉及自然界和精神界的真理和絕對本質,但一方面它僅能認識那消極的東西,換言之,真理不可知,隻有那不真的,有時間性的和變幻不居的東西才能夠享受被知的權利。

    ——一方面屬于知識範圍的,僅是那些外在的,曆史的偶然的情況,據說隻有從這裡面才會得到他們所臆想的或假想的知識。

    而且這種知識也隻能當作一種曆史性的知識,須從它的外在方面搜集廣博的材料予以批判的研究,而從它的内容我們卻得不到真誠嚴肅的東西。

    他們的态度很有些象拜拉特的态度,當他從耶稣口裡聽到真理這名詞時,他反問道:真理是什麼東西?他的意思是說,他已經看透了真理是什麼東西,他已經不願再理會這名詞了,并且知道天地間并沒有關于真理的知識。

    所以放棄對真理的知識,自古就被當作最可輕視的、最無價值的事情,卻被我們的時代推崇為精神上最高的勝利。

     這個時代之走到對于理性的絕望,最初尚帶有一些痛苦和傷感的心情。

    但不久宗教上和倫理上的輕浮任性,繼之而來的知識上的庸俗淺薄——這就是所謂啟蒙——便坦然自得地自認其無能,并自矜其根本忘記了較高興趣。

    最後所謂批判哲學曾經把這種對永恒和神聖對象的無知當成了良知,因為它确信曾證明了我們對永恒、神聖、真理什麼也不知道。

    這種臆想的知識甚至也自诩為哲學。

    為知識膚淺、性格浮薄的人最受歡迎,最易接受的也莫過于這樣的學說了。

    因為根據這個學說來看,正是這種無知,這種淺薄空疏都被宣稱為最優秀的,為一切理智努力的目的和結果。

     不去認識真理,隻去認識那表面的有時間性的偶然的東西,——隻去認識虛浮的東西,這種虛浮習氣在哲學裡已經廣泛地造成,在我們的時代裡更為流行,甚至還加以大吹大擂。

    我們很可以說,自從哲學在德國開始出現以來,這門科學似乎從來沒有這樣惡劣過,竟會達到這樣的看法,這樣的蔑視理性知識,這樣的自誇自诩,這樣的廣泛流行。

    ——這種看法仍然是從前一時期帶過來的,但與那真誠的感情和新的實體性的精神卻極為矛盾。

    對于這種真誠的精神的黎明,我緻敬,我歡呼。

    對于這種精神我所能作的,僅在于此:因為我曾經主張哲學必須有真實内容,我就打算将這個内容在諸君前面發揮出來。

     但我要特别呼籲青年的精神,因為青春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時間,尚沒有受到迫切需要的狹隘目的系統的束縛,而且還有從事于無關自己利益的科學工作的自由。

    ——同樣青年人也還沒有受過虛妄性的否定精神,和一種僅隻是批判勞作的無内容的哲學的沾染。

    一個有健全心情的青年還有勇氣去追求真理。

    真理的王國是哲學所最熟習的領域,也是哲學所締造的,通過哲學的研究,我們是可以分享的。

    凡生活中真實的偉大的神聖的事物,其所以真實、偉大、神聖,均由于理念。

    哲學的目的就在于掌握理念的普遍性和真形相。

    自然界是注定了隻有用必然性去完成理性。

    但精神的世界就是自由的世界。

    舉凡一切維系人類生活的,有價值的,行得通的,都是精神性的。

    而精神世界隻有通過對真理和正義的意識,通過對理念的掌握,才能取得實際存在。

     我祝願并且希望,在我們所走的道路上,我可以赢得并值得諸君的信任。

    但我首先要求諸君信任科學,相信理性,信任自己并相信自己。

    追求真理的勇氣,相信精神的力量,乃是哲學研究的第一條件。

    人應尊敬他自己,并應自視能配得上最高尚的東西。

    精神的偉大和力量是不可以低估和小視的。

     那隐蔽着的宇宙本質自身并沒有力量足以抗拒求知的勇氣。

     對于勇毅的求知者,它隻能揭開它的秘密,将它的财富和奧妙公開給他,讓他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