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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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些書;她馬上站起來,想夠到它,可是它太高了。

    她的表哥望着她試了一會,最後鼓起勇氣去幫她;她兜起她的衣服,他一本一本拿下來裝滿了一兜。

     “這對于那個男孩子已是一大進步了。

    她沒有謝他;可是他覺得很感激,因為她接受了他的幫助,在她翻看這些書時,他還大膽地站在後面,甚至還彎身指點引起他的興趣的書中某些古老的插面;他也沒有因她把書頁從他手指中猛地一扯的那種無禮态度而受到挫折:他挺樂意地走開些;望着她,而不去看書。

    她繼續看書,或者找些什麼可看的。

    他的注意力漸漸集中在研究她那又厚又亮的卷發上:他看不見她的臉,她也看不見他。

    也許,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作了什麼,隻是像個孩子被一根蠟燭所吸引一樣,終于他從死盯着,後來卻開始碰它了,他伸出他的手摸摸一绺卷發,輕輕的,仿佛那是一隻鳥兒。

    就像他在她的脖子上捅進一把小刀似的,她猛然轉過身來。

     ‘馬上滾開!你怎麼敢碰我?你呆在這兒幹嗎?’她以一種厭惡的聲調大叫,‘我受不了你!要是你走近我,我又要上樓了。

    ’ “哈裡頓先生向後退,顯得要多蠢就有多蠢;他很安靜地坐在長椅上,她繼續翻她的書,又過了半個鐘頭;最後,恩蕭走過來,跟我小聲說: “‘你能請她念給我們聽嗎,齊拉?我都閑膩了:我真喜歡——我會喜歡聽她念的!别說我要求她,就說你自己請她念。

    ’ “‘哈裡頓先生想讓你給我們念一下,太太,’我馬上說。

    ‘他會很高興——他會非常感激的。

    ’ “她皺起眉頭,擡起頭來,回答說: “‘哈裡頓先生,還有你們這一幫人,請放明白點:我拒絕你們所表示的一切假仁假義!我看不起你們,對你們任何一個人我都沒話可說!當我甯願舍了命想聽到一個溫和的字眼,甚至想看看你們中間一個人的臉的時候,你們都躲開了。

    可是我并不要對你們訴苦!我是被寒冷趕到這兒來的;不是來給你們開心或是跟你們作伴的。

    ’ “‘我作了什麼錯事啦?’恩蕭開口了。

    ‘幹嗎怪我呢?’ “‘啊!你是個例外,’希刺克厲夫夫人回答,‘我從來也不在乎你關不關心我。

    ’ “‘但是我不止一次提過,也請求過,’他說,被她的無禮激怒了,‘我求過希刺克厲夫先生讓我代你守夜——’ “‘住口吧!我甯可走出門外,或者去任何地方,也比聽你那讨厭的聲音在我耳邊響好!’我的夫人說。

     “哈裡頓咕噜着說,在他看來,她還是下地獄去的好!他拿下他的槍,不再約束自己不幹他的禮拜天的事了。

    現在他說話了,挺随便;她立刻看出還是回去守着她的孤寂合适些:但已開始下霜了,她雖然驕傲,也被迫漸漸地和我們接近了。

    無論如何,我也當心不願再讓她譏諷我對她的好意。

    打那以後,我和她一樣闆着臉,在我們中間沒有愛她的或喜歡她的人,她也不配有;因為,誰對她說一個字,她就縮起來,對任何人都不尊敬。

    甚至她對主人也會開火,并且也不怕他打她;她越挨打,她就變得越狠毒。

    ” 起初,聽了齊拉這一段話,我就決定離開我的住所,找間茅舍,叫凱瑟琳跟我一塊住:可是要希刺克厲夫先生答應,就像要他給哈裡頓一所單獨住的房子一樣;在目前我看不出補救方法來,除非她再嫁,而籌劃這件事我又無能為力。

     丁太太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

    盡管有醫生的預言,我還是很快地恢複了體力;雖然這不過是元月的第二個星期,可是我打算一兩天内騎馬到呼嘯山莊,去通知我的房東我将在倫敦住上半年,而且,若是他願意的話,他可以在十月後另找房客來住。

    我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要再在這裡過一個冬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