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蓮夢 第五回 無情争似有情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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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純學隻得付與盤纏,打發他歸家,“看看小姐,就進京來趕那試期,不可自誤功名。

    ”雖年耐别。

    一囪上無心遊玩,急趕到家。

    适值撞着老潘,不知甚事,扯住不放,隻得同到他家。

     兩個坐定,老潘問道:“仁兄一向在何處?”昌年道:“小弟風塵流落,偶遇一個相知,承他帶挈都中,進了北雍。

    ”老潘道:“恭喜恭喜。

    可曉得令姨夫家中之事?小弟近日受了焦順的氣。

    ”昌年道:“半載未歸,一事不知。

    請問仁兄為何受他的氣?”老潘道:“因小弟于兩月前喪了拙荊,偶與焦順閑叙,他慨然以令表妹小姐許配小弟,他的媒金也先送了。

    不意小弟遇了一場官司,羁遲月餘,幸喜昭雪。

    不意焦順忘恩負義,竟私下将令表妹入贅了一個陝西公子,貪他财禮,拒絕小弟。

    小弟氣憤不過,正要訴之公庭。

    吾兄此來,極妙的了,還要懇求做個幹證。

    ”昌年聽見這話,吓得心頭亂跳,急急問道:“有這般事?果然真否,還是受過了聘,還是成過了親?”老潘道:“小弟正争此事,豈有不真。

    半月前入贅的陝西公子,姓李,少年美貌,夫妻兩個如魚得水。

    這幾日令表妹腹中自然有外甥了。

    ”昌年聽到此際,毛骨悚然,因對老潘道:“若果有此事,小弟今晚暫借尊處下榻,還要問個詳細。

    ”老潘道:“極便的。

    ”就叫人速備夜飯。

    兩人同進書房,老潘就把香雪小姐從前徹後說得有枝有葉,“如今他兩人同行同坐,相愛得緊。

    吾兄不信,明日回去一看,便曉得小弟不是說謊。

    ”老潘一頭講話,一頭勸酒。

    昌年此時一滴酒也吃不下,氣得渾身麻木。

    及吃完夜飯,老潘自進裡面去。

    昌年獨睡在書房,長籲短歎,想道:“婦人水性,一至于此!我明日若回去,那焦氏母子極其刻薄。

    香雪既已嫁人,有何顔面。

    況且敗柳殘花,可是争得的。

    但恨命蹇,遇這一班冤家。

    明日也不回去,隻索進京,死也死在外邊,也不想及家鄉了。

    ” 次早起身,也不辭老潘,卷了行李,竟自出門。

    一路上,餐風宿露,不多幾日便已到京,宋純學接見大喜,就問:“尊夫人安穩添福,不受繼母之累麼?曾完親否?”昌年聽見“尊夫人”三字,欲要回答,卻一團怨氣塞住咽喉,象癡呆的一般。

    停了一會,方發聲長歎道:“小弟此身本要尋死,因承仁兄之愛,不能相負,故此特來再會。

    ”就把歸家遇着老潘,曉得小姐嫁人的事備述一遍。

    又道:“小弟遭遇如此,還話在世上做什麼?”純學道:“大丈夫處世,何必留戀一女子。

    他既無情,就該把念頭割截了,憑着吾兄才貌,但沒有絕代佳人相配?如今勿墜志氣,須要努力功名為重。

    ”昌年無可奈何,隻得同純學溫習文義。

     光陰易過,忽及秋闱,純學同昌年一齊進場。

    及至揭曉,兩人俱皆中試。

    論起來昌年中舉,自然報到家來,為何香雪不知?是因昌年與純學納監時俱籍金陵鄉貫,所以報子不到河南。

    那昌年又錯認香雪嫁人,也不寄信回去,香雪如何得知。

    當時京中見昌年少年登科,就有幾輩來與昌年說親。

    昌年因痛恨前姻,誓不再娶,一概謝絕。

    看看臘盡春初,又是會試期到了。

    宋、王兩人三場試畢,卻又文齊福齊,高高中了兩名進士,殿試俱在二甲。

    各選了部屬,昌年是刑部,純學是禮部,同在京做官不提。

     卻說從李自從與香雪說明來曆,相親相愛,夜裡做了姊妹,日裡做了夫妻,内外人等并無一人曉得。

    一日在月下飲酒,私下提起王昌年,未知何日見面,從李也想念不已。

    兩個就即席題詩,作《秋閨吟》四首。

    每首取秋景的題目,兩人分韻,頃刻而成: 别團扇 拂拭親承纖手擎,素纨裁取夢前身。

     曾将明月陪歌席,無複清風近玉人。

     長夜班姬空有淚,明朝庾亮又揚塵。

     炎涼如此真成恨,那得桃花處處春。

     聞雁 幽咽長天拂曙流,蒼葭黃葉滿汀洲。

     雲迷楚館三更月,水漲江城萬裡秋。

     系帛有書應在足,銜蘆索件數回頭。

     衡陽此去無多路,切莫哀吟動旅愁。

     中秋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