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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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不過,胡子被指定為天然紀念物也未免大滑稽了。

     這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夢。

    信吾本想早起之後告訴大家,讓大家高興高興,但他聽見雨聲,一忽兒複又入睡,過了片刻再次被惡夢驚醒了。

     信吾撫摸着細尖而下垂的Rx房。

    Rx房一如原來的柔軟。

    女子無意對信吾的手作出反應,因而Rx房也沒有鼓起來。

    嘿!真無聊。

     信吾撫觸了女子的Rx房,卻不知道女子是誰。

    與其說不知道,莫如說他壓根兒就沒去考慮她是誰。

    女子沒有臉面也沒有身子,仿佛隻有兩個Rx房懸在空中。

    于是,信吾才開始思索她是誰。

    女子這就成了修一的朋友的妹妹。

    但是信吾沒有受到良心的譴責,也沒有受到刺激。

    姑娘的印象是淡薄的。

    姿影也是朦胧的。

    Rx房雖是未生育過的女人的Rx房,信吾卻覺得她并不是處女。

    他發現她手指上的純潔的痕迹,倒抽了一口氣。

    心想:真糟糕,但并不覺得這是壞事。

     “想當個運動員吧。

    ”信吾嘟哝了一句。

     對這種說法,信吾感到震驚。

    夢也破滅了。

     信吾發覺“嘿,真無聊。

    ”是森鷗外①的臨終遺言,像是在報上讀過似的。

     從令人讨厭的夢中驚醒過來,首先想起了鷗外的臨終遺言,且同自己的夢話結合在一起,這是信吾自己的遁辭吧。

     夢中的信吾,沒有愛,也沒有歡樂。

    甚至沒有淫狠的夢的淫狠念頭。

    簡直就是“嘿,真無聊”。

    夢寐不安,太乏味了。

     信吾在夢中并沒有侵犯那個姑娘,也許剛要侵犯而沒有侵犯吧。

    假如在激動或在恐懼的戰栗中去侵犯的話,醒來後還是同罪惡的名聲相連的。

     信吾回憶近年來自己所做過的淫猥的夢,對方多半是些下流的女人。

    今夜夢中的姑娘也是如此。

    難道連做夢也害怕因奸淫而受到道德的譴責嗎? 信吾想起修一的朋友的妹妹來。

    他頓覺心胸開闊了。

    菊子嫁過來之前,這朋友的妹妹就同修一有過交往,也提過親。

     “啊!”信吾恍如觸電似的。

     ①森鷗外(1862—1922),日本明治時代的小說家、評論家、軍醫。

     夢中的姑娘不就是菊子的化身嗎?就是在夢中,道德也的的确确在起作用,難道不是借助了修一的朋友的妹妹作為菊子的替身嗎?而且為了隐瞞亂倫關系,也為了掩飾良心的譴責,不是又把替身的妹妹,變成比這姑娘更低下的毫無風趣的女人嗎? 倘使信吾的欲望得到随意擴展,倘使信吾的人生得到随意安排,那麼信吾就會愛上處女的菊子,也就是說會愛上和修一結婚之前的菊子,難道不是嗎? 這内心受到的壓抑、扭曲,在夢境中醜陋地表現出來了。

    信吾自己是不是企圖在夢中把這些隐瞞起來,以欺騙自己呢? 假托那個在菊子結婚之前曾同修一提過親的姑娘,而且使那姑娘的姿影也變得朦胧了,這難道不正是極端害怕這女子就是菊子嗎? 事後回想,夢中的對象是朦胧的,夢的情節也是模糊的,而且記不清楚,撫摸Rx房的手也無快感,這不能不令人生疑,醒來時,油然生起一種狡猾的念頭,是不是要把夢消掉呢? “是夢。

    指定胡子為天然紀念物隻是一場夢。

    解夢這類事是不可信的。

    ”信吾用手掌揩了揩臉。

     毋甯說夢使信吾感到全身寒顫。

    醒後毛骨悚然,汗流使背。

     做了胡子的夢之後,隐隐聽見似毛毛細雨的雨聲,現在卻是風雨交加,敲打着屋宇。

    連鋪席都幾乎儒濕了。

    不過,這像是一場暴風驟雨的聲音。

     信吾回想起四五天前在友人家中觀賞過的渡邊崋山的水墨畫。

     畫的是一隻烏鴉落在枯木的頂梢上。

     畫題是:“烏鴉掠過五月雨,頑強攀登迎黎明。

    ” ①渡邊崋山(1793—1841),日本江戶時代的武士、畫家、學者。

     讀了這首詩,信吾似乎明白了這幅畫的意思,也體會了崋山的心情。

     這張畫描繪了烏鴉落在枯木的頂梢上,任憑風吹雨打,一心隻盼黎明。

    畫面用淡墨來表現強勁的暴風雨。

    信吾已記不清枯樹的模樣,隻記得一株粗粗的樹幹攔腰折斷。

    烏鴉的姿态卻記得一清二楚。

    不知是因為正在入睡或是被雨儒濕,或是兩者兼有的緣故,烏鴉略顯臃腫。

    嘴巴很大。

    上片鳥啄的墨彩潤了,顯得更加鼓大了。

    鳥眼睜開,卻顯得不很清醒,或許是昏睡吧。

    但這是一雙仿佛含着怒火的、有神的眼睛。

    作者突出描繪了烏鴉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