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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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特,’他對我說,‘如果你把這當作職業自豪感,而不是當作自高自大的話,我不妨告訴你,同你見面的是密西西比河一帶最高明的竊賊。

    ’ “于是我跟這個比爾·巴西特坐在枕木上,正如兩個同行的藝術家一樣,大家自吹自擂。

    他仿佛也不名一文,我們便談得更為投機。

    他向我解釋說,一個能幹的竊賊有時候也會窮得扒火車,因為小石城的一個女傭人出賣了他,害得他不得不匆匆逃跑。

     “‘當我希望盜竊得手的時候,’比爾·巴西特說,‘我的工作有一部分是向娘兒們獻殷勤。

    愛情能使娘兒們暈頭轉向。

    隻要告訴我,哪一幢房子裡有贓物和一個漂亮的女傭人,包管那幢房子裡的銀器都給熔化了賣掉。

    我在飯店裡大吃大喝,而警察局的人卻說那是内賊幹的,因為女主人的侄子窮得在教《聖經》班。

    我先勾引女傭人,’比爾說,‘等她讓我進了屋子之後,我再勾引鎖具。

    但是小石城的那個娘們兒坑了我。

    ’他說。

    ‘她看見了我跟另一個女的乘電車。

    當我在約好的那個晚上去她那裡時,她沒有按說定的那樣開着門等我。

    我本來已經配好了樓上房門的鑰匙,可是不行,先生。

    她從裡面鎖上了。

    她真是個大利拉①。

    ’比爾·巴西特說。

     ①大利拉:《聖經》中出賣參孫的非利士女人。

     “後來比爾不顧一切硬撬門進去,那姑娘便象四輪馬車頂座的觀光遊客那樣大叫大嚷起來。

    比爾不得不從那裡一直逃到車站。

    由于他沒有行李,人家不讓他上車,他隻得扒上一列正要出站的貨車。

     “‘哎,’我們交換了各人的經曆之後,比爾·巴西特說,‘我肚子餓啦。

    這個小鎮不象是用彈子鎖鎖着的。

    我們不妨幹一些無傷大雅的暴行,弄幾個零錢花花。

    我想你身邊不見得帶着生發水,或者包金的表鍊,或者類似的非法假貨,可以在十字街口賣給鎮上那些懵懵懂懂的悭吝鬼吧?’ “‘沒有,’我說,‘我的手提箱裡本來有一些精緻的巴塔戈尼亞的鑽石耳墜和胸針,可是給扣在彼文鎮了,一直要等到那些黑橡皮樹長出大量黃桃和日本李子的時候。

    我想我們不能對它們存什麼希望,除非我們把盧瑟·伯班克②找來搭夥。

    ’ ②盧瑟·伯班克(1849~1926):美國園藝學家,改良了一些植物品種。

     “‘好吧,’巴西特說,‘那我盡量想些别的辦法。

    也許在天黑之後,我可以向哪位太太借一枚發針,用來打開農牧漁業銀行。

    ’ “我們正談着,一列客車開到了附近的車站。

    一個戴大禮帽的人從月台那邊下了火車,磕磕絆絆地跨過軌道向我們走來。

    他是個肥胖的矮個子,大鼻子,小眼睛,衣著倒很講究,他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個手提包,仿佛裡面裝的是雞蛋或是鐵路股票似的。

    他經過我們身邊,沿着鐵軌繼續走去,似乎沒有看到小鎮。

     “‘來。

    ’比爾·巴西特招呼我後,自己立刻跟了上去。

     “‘到什麼地方去啊?’我問道。

     “‘天哪!’比爾說,‘難道你忘了你自己待在荒野裡嗎?嗎哪上校就掉在你面前,難道你沒有看到?難道你沒有聽見烏鴉将軍的鼓翼聲?你真笨得叫我吃驚,以利亞。

    ’① ①嗎哪:《舊約》中所說的以色列人經過曠野時獲得的神賜的食物。

    以利亞是個先知,幹旱時住在約旦河東的基立溪畔,烏鴉早晚給他叼餅和肉來。

     “我們在樹林子旁邊趕上了那個人,那時候太陽已經落山,那地點又很偏僻,沒有人看見我們截住他。

    比爾把那個人頭上的帽子摘下來,用袖管拂拭一下,又替他戴上。

     “‘這是什麼意思,先生?’那人問道。

     “‘我自己戴這種帽子覺得不自在的時候,’比爾說。

    ‘總是這樣做的。

    目前我沒有大禮帽,隻好用用你的。

    我真不知該怎麼開個頭同你打打交道,先生,不過我想我們不妨先摸摸你的口袋。

    ’ “比爾·巴西特摸遍了他所有的口袋,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

     “‘連表都沒有一個。

    ’他說。

    ‘你這個空心石膏像,難道不覺得害臊?穿戴得倒象侍者領班,口袋裡卻象伯爵一樣空。

    連車錢都沒有,你打算怎麼乘火車呀?’ “那人開口聲明身邊毫無金銀财物。

    巴西特拿過他的手提包,打了開來。

    裡面是一些替換用的領口和襪子,還有半張剪下來的報紙。

    比爾仔細看了剪報,向那位被攔劫的人伸出手去。

     “‘老哥,’他說,‘你好!請接受朋友的道歉。

    我是竊賊比爾·巴西特。

    彼得斯先生,你得認識認識艾爾弗雷德·伊·裡克斯先生。

    握握手吧。

    裡克斯先生,在搗亂和犯法方面來說,彼得斯先生的地位介乎你我之間。

    他拿人錢财,總是給人家一些代價。

    我很高興見到你們,裡克斯先生——見到你和彼得斯先生。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參加的全國貪心漢大會——溜門撬鎖,坑蒙拐騙,投機倒把,全都到齊了。

    請看看裡克斯先生的證件,彼得斯先生。

    ’ “巴西特遞給我的剪報上刊登着這位裡克斯先生的一張照片。

    那是芝加哥發行的報紙,文章中的每一段都把裡克斯罵得狗血噴頭。

    我看完那篇文章後,才知道上述裡克斯其人,坐在芝加哥的裝璜豪華的辦公室裡,把弗羅裡達州全部淹在水底的地方劃成一塊塊的,賣給一些一無所知的投資者。

    他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