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利托牧場的衛生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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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商埠;都柏林是愛爾蘭共和國首都。

     他們坐在國際鐵路公司的火車上駛向南方。

    在一望無際的綠色大草原上,遠處的樹木彙成一簇簇青蔥茂密的小叢林。

    這就是牧場所在的地方;是統治牛群的帝王的領土。

     麥圭爾有氣無力地坐在座位角落裡,猜疑地同牧場主談着話。

    這個大家夥把他帶走,究竟是在玩什麼把戲?麥圭爾怎麼也不會想到利他主義上去。

    “他不是農 人,”這個俘虜想道,“他也絕對不是騙子。

    他是幹什麼的呢?走着瞧吧,蟋蟀,看他還有些什麼花招。

    反正你現在不名一文。

    你有的隻是五分錢和奔馬性肺結核, 你還是靜靜等着。

    靜等着,看他耍什麼把戲。

    ” 到了離聖安東尼奧一百英裡的林康,他們下了火車,乘上在那兒等候雷德勒的四輪馬車。

    從火 車站到他們的目的地還有三十英裡,就是坐馬車去的。

    如果有什麼事能使麥圭爾覺得象是被綁架的話,那就是坐上這輛馬車了。

    他們的馬車輕捷地穿過一片令人賞心 悅目的大草原。

    那對西班牙種的小馬輕快地、不停地小跑着,間或任性地飛跑一陣子。

    他們呼吸的空氣中有一股草原花朵的芳香,象美酒和礦泉水那般沁人心脾。

    道 路消失了,四輪馬車在一片航海圖上沒有标出的青草的海洋中遊弋,由老練的雷德勒掌舵;對他來說,每一簇遙遠的小叢林都是一個路标,每一片起伏的小山都代表 方向和裡程。

    但是麥圭爾仰天靠着,他看到的隻是一片荒野。

    他随着牧場主行進,心裡既不高興,也不信任。

    “他打算幹什麼?”這個想法成了他的包袱;“這個大 家夥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麥圭爾隻能用他熟悉的城市裡的尺度來衡量這個以地平線和玄想為界限的牧場。

     一星期以前,雷德勒在草原上馳 騁時,發現一頭被遺棄的病小牛在哞哞叫喚。

    他沒下馬就抓起那頭可憐的小牛,往鞍頭一搭,帶回牧場,讓手下人去照顧。

    麥圭爾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理解,在牧 場主看來,他的情況同那頭小牛完全一樣,都需要幫助。

    一個動物害了病,無依無靠;而雷德勒又有能力提供幫助——他單憑這些條件就采取了行動。

    這些條件組成 了他的邏輯體系和行為準則。

    據說,聖安東尼奧狹窄的街道上彌漫着臭氧,成千害肺病的人便去那兒療養。

    在雷德勒湊巧碰到并帶回牧場的病人中間,麥圭爾已經是 第七個了。

    在索利托牧場做客的五個病人,先後恢複了健康或者明顯好轉,感激涕零地離開了牧場。

    一個來得太遲了,但終于非常舒适地安息在園子裡一株枝葉披覆 的樹下。

     因此,當四輪馬車飛馳到門口,雷德勒把那個虛弱的被保護人象一團破布似地提起來,放到回廊上的時候,牧場上的人并不覺得奇怪。

     麥圭爾打量着陌生的環境。

    這個牧場的莊院是當地最好的。

    砌房的磚是從一百英裡以外運來的。

    不過房子隻有一層,四間屋子外面圍着一道泥地的回廊。

    雜亂的馬具、狗具、馬鞍、大車、槍枝、以及牧童的裝備,叫那個過慣城市生活,如今落魄的運動家看了怪不順眼。

     “好啦,我們到家啦。

    ”雷德勒快活地說。

     “這個鬼地方。

    ”麥圭爾馬上接口說,他突然一陣咳嗽,憋得他上氣不接下氣,在回廊的泥地上打滾。

     “我們會想辦法讓你舒服些,老弟。

    ”牧場主和氣地說。

    “屋子裡面并不精緻;不過對你最有好處的倒是室外。

    裡面的一間歸你住。

    隻要是我們有的東西,你盡管要好啦。

    ” 他把麥圭爾領到東面的屋子裡。

    地上很幹淨,沒有地毯。

    打開的窗戶裡吹來一陣陣海灣風,拂動着白色的窗簾。

    屋子當中有一張柳條大搖椅,兩把直背椅子,一張 長桌,桌子上滿是報紙、煙鬥、煙草、馬刺和子彈。

    牆壁上安着幾隻剝制得很好的鹿頭和一個碩大的黑野豬頭。

    屋角有一張寬闊而涼爽的帆布床。

    紐西斯郡的人認為 這間客房給王子住都合适。

    麥圭爾卻朝它撇撇嘴。

    他掏出他那五分錢的鎳币,往天花闆上一扔。

     “你以為我說沒錢是撒謊嗎?你高興的話,不妨搜我口袋。

    那是庫房裡最後一枚錢币啦。

    誰來付錢呀?” 牧場主那清澈的灰色眼睛,從灰色的眉毛底下堅定地瞅着他客人那黑珠子般的眼睛。

    歇了一會兒,他直截了當,然而并不失禮地說:“老弟,假如你不再提錢,我 就很領你的情。

    一次已經足夠啦。

    被我請到牧場上來的人一個錢也不用花,他們也很少提起要付錢。

    再過半小時就可以吃晚飯了。

    壺裡有水,挂在回廊裡的紅瓦罐裡 的水比較涼,可以喝。

    ” “鈴在哪兒?”麥圭爾打量着周圍說。

     “什麼鈴?” “召喚傭人拿東西 的鈴。

    我可不能——喂,”他突然軟弱無力地發起火來,“我根本沒請你把我帶來。

    我根本沒有攔住你,向你要過一分錢。

    我根本沒有先開口把我的不幸告訴你,你 問了我才說的。

    現在我落到這裡,離侍者和雞尾酒有五十英裡遠。

    我有病,不能動。

    喲!可是我一個錢也沒有!”麥圭爾撲到床上,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雷德勒走到門口喊了一聲。

    一個二十來歲,身材瘦長,面色紅潤的墨西哥小夥子很快就來了。

    雷德勒對他講西班牙語。

     “伊拉裡奧,我記得我答應過你,到秋季趕牲口的時候讓你去聖卡洛斯牧場當牧童。

    ” “是的,先生,承蒙你的好意。

    ” “聽着,這位小先生是我的朋友。

    他病得很厲害。

    你待在他身邊。

    随時伺候他。

    耐心照顧他。

    等他好了,或者——唔,等他好了,我就讓你當多石牧場的總管,比牧童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