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 易經陰陽與術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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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理儒家所尊崇的《易經》,《易傳》中之大部分當非孔子所作(郭沂先生主張《易傳》中的一部分可能經孔子整理),可能是戰國後期的儒門弟子(或非儒門弟子)所撰,雖内容甚佳,但黃裳先生自可以“我道不同”,置之度外。

    他硬要寫《九陰真經》,别人恐亦無可奈何。

    (你打得過他嗎?)吾友楊興安兄在談論拙作《月雲》一文文末有注雲:“台灣葉洪生在專著《論劍》中說‘陽爻以九為老(至陽),陰爻以六為老(至陰)’,認為無‘九陰’。

    ”友人嚴曉星查得道教類書中有《帝君九陰經》。

    “九陰”一詞,最早見于《山海經、大荒北經》。

    三國葛玄《道德經!序》有“禍滅九陰,福生十方”之言。

    《易傳》是儒家及陰陽家之學,認為陽重于陰,因此陽九陰六,至西漢儒家為了尊君、尊父、尊夫,更大大地重陽輕陰,出于政治及意識形态的需要,并無适當的哲學内容。

    《九陰真經》是道家武學,主張柔能克剛,陰勝于陽,因此稱為“九陰”。

    “降龍十八掌”特重乾卦,因此為陽剛武學,與“九陰真經”截然不同。

     葉洪生兄研究近代武俠小說,功力深厚,唯将拙作小說中的胡思亂想,一本正經地考據一番(《九陰真經》講的是武學,與陰陽八卦、老陰老陽的術數完全無關),未免近于“覺遠大師風度”了,做學問如此認真,令人佩服,隻不過我的即興空想并非學問。

    楊興安、嚴曉星二兄辛勤為此小問題查閱道藏,極感。

    其實儒家、陰陽家在先秦均為諸子,《易傳》混和儒、道、陰陽家諸說,陰陽家盛于齊東,喜浮誇虛妄,先秦學者稱之為“齊東野語”,未必能為一切學問之權威根據。

    但陰陽家的術數理論,對後世儒家影響很大。

    漢代經學主流是以陰陽家學說說經,王莽好符命,漢光武信緯谶,都有政治和宣傳目的,宣傳的宗旨是“主公應做皇帝”。

    後來古文家經學興起,反對緯谶及陰陽家之言,但直到大學者揚雄,仍脫不了陰陽術數之說。

    揚雄撰《太玄經》,總原理為“一玄”,分而為三,共為“三方”,又各分為三,共為“九州”,又各分為三,共“二十七部”,又各分為三,共“八十一家”,結論說:“方州部家,三位疏成。

    曰:陳其九九,以為數生,贊上群綱,乃綜乎名,八十一首,歲事鹹貞。

    ”《太玄經》的象數是“一與六共宗;二與七共明;三與八成友;四與九同道;五與五相守。

    ”這些數字遊戲,說來神秘得很,與方士神仙之道相通,到底有甚道理,誰也說不清楚,似乎對之不必太認真,正如馮友蘭先生所雲,是“一大堆迷信”。

     其實,我們把《易經》以及其中的《易傳》當作是一種人生哲學以及宇宙觀來閱讀,可以見到很多深刻而有益的思想。

    《易傳》由于吸收了大量老莊以及田齊稷下的道家思想,表達了富于哲理的對人生、人事、事物發展的思想,很值得作為我們思考的依據。

     例如,《易經》強調陰陽兩種矛盾力量的互相沖突,就像辯證法中所說那樣,陰陽兩種相反力量不斷地在發展、矛盾、激化、消長、轉換。

    辯證法認為一種力量壓倒了另一種,出現了“否定”的結果,又可以“否定的否定”。

    《易經》則認為陰盛陽消或陽盛陰消隻是部分的消長,一種力量增強了,另一種相反的力量相應減弱,而不必完全消滅,中間有一個發展過程。

    《易經》中有時一個卦陽多陰少,陽極多時陰完全沒有了。

    到陽發展到頂點時又可一變而出現陰。

    所謂“亢龍有悔”、“履霜堅冰至”,都強調“物極必反”,“相反力量在不知不覺中來臨”,有“自量變而質變”的含義。

     《易經》與《易傳》強調“變動不居”,《易經》之“易”,其中一義指的是“變易”,“豐卦”:“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虛,與時消息,而況于人乎?況于鬼神乎?”“損卦”:“損剛益柔有時,損益盈虛,與時偕行。

    ”“複卦”:“複,亨,剛,動而以順行,是以出入無疾,朋來無咎。

    ‘反複其道,七日來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