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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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恭。

    司馬光,字君實,陝州夏縣人,号涑水先生,贈溫國公,谥文正。

    大德五年,父守光州生公,故名光。

    範鎮,字景仁,華陽人,谥忠文。

    呂誨,字獻可。

    純仁,字堯夫,仲淹子,追封許國公,谥忠宣。

    大防,汲縣人,後家藍田,字微仲) 宋神宗,勤且儉,勵精求治。

    (英宗崩,太子顼立,是為神宗,即位之初,勵精求治,不禦遊畋,不治宮室,惟勤惟儉,立意興利除弊焉) 天津橋,啼杜宇,禍亂将興。

    (治平中,邵雍與客散步天津橋,聞杜鵑聲,慘然不樂。

    客問其故,雍曰:洛陽舊無杜鵑,今始至,天下将治,地氣自北而南;将亂,自南而北。

    今南方地氣至矣,禽鳥飛類,得氣之先者也。

    不二年,上用南人作相,多引南人,專務變更,天下自此多事矣。

    治平,英宗年号。

    天津橋,在河南府城北) 用新法,改舊章,勞煩百姓。

    (帝以王安石參知政事,問曰:卿所設施,以何為先?安石曰:變風俗,立法度,正方今之急務也。

    帝深納之,安石因言周置泉府之官,以變通天下之财,後世惟桑弘羊劉晏粗合此意,今欲理财,當修泉府之法以收利權,乃創立制置三司條例司,掌經畫邦計,議變舊法,以通天下之利。

    命陳升之安石領其事,以呂惠卿等為檢許文字,事無大小,安石必與惠卿謀之。

    又以章惇為三司條例官,曾布檢正中書五房公事,而農田、水利、青苗、均輪、保甲、免役、市易、保馬、方田諸役,相繼并興,号為新法,頒行天下,而百姓始不勝其勞煩矣。

    禦史中丞呂誨疏言:安石無遠略,惟務改作,立異于人,誤天下蒼生,必斯人也。

    安石,字介甫,臨川人,封荊國公,谥曰文。

    劉晏,字士安,曹州人) 王安石,性執抝,貶竄朝臣。

    (王安石好讀書,善屬文,曾鞏攜其所撰以示歐陽修,修為之延譽,擢進士上第。

    仁宗朝,除知制诰,終英宗之世,被召未嘗起。

    帝在穎邸,韓維為記室,每為帝稱揚之,帝由是想見其人,即位即召之,俾知江甯府,即召為翰林學士,诏越次入對,即令參知政事,議行新法。

    中外皆以為非,羣臣力疏其害,韓琦疏請罷提舉官,依舊法施行。

    帝袖其疏以示執政曰:琦真忠臣,朕始謂可以利民,今乃害民如此。

    安石曰:中外大臣、從官台谏朋比,欲敗先王正道,以沮陛下。

    帝遂以為然。

    安石持新法益堅,驅逐異己:滕甫以見忌而罷出,鄭獬王拱辰以梗新法而去官,錢公甫呂誨以直言得罪,範純仁以沮法而左遷,劉述劉琦等六人以疏奏忤安石而坐貶,韓維論保甲法而罷黜,歐陽修論青苗錢而緻仕,富弼楊繪劉摯皆梗新法救正人而貶谪。

    由是範鎮等皆罷,而老成人不惜矣。

    宋敏求蘇頌等落職,而熙甯三舍人逐矣。

    程颢張戬李常諸人罷,而台谏為之一空矣。

    先是呂誨謂司馬光曰:安石雖有時名,然好執偏見,置諸宰輔,天下必受其禍。

    後帝問光曰:王安石何如?光曰:人言安石奸邪,則毀之太過,但不曉事,又執抝耳。

    曾鞏,字子固,文章與歐陽修齊名,世稱南豐先生) 司馬光,蘇轼輩,紛紛外出。

    (司馬光求去,帝曰:安石素與卿善,何自疑?光曰:安石執政,凡忤其意如蘇轼輩,皆中以危法,臣不敢避削黜,但欲苟全素履。

    乃出知永興軍。

    蘇轼自直史館召見,問政令得失,轼曰:陛下求治太急,聽言太廣,進人太銳。

    帝竦然曰:卿三言,朕當熟思之。

    又嘗以新法不便,上疏極論,安石不悅,使侍禦史謝景溫論奏其罪。

    慈聖曹後一日見帝不悅,問其所以,帝曰:廷臣有謗讪朝政者,欲議施行。

    曹後曰:莫非轼轍也?老身嘗見仁祖時策士,大悅得二士,問是誰,曰轼轍也,朕留與子孫用。

    帝色漸和,始有黃州之谪。

    蘇轼,字子瞻,号東坡居士,眉山人,谥文忠。

    弟轍,字子由,号穎濱,又号栾城,谥文定) 呂惠卿,韓绛等,個個誇能。

    (泉人呂惠卿,自真州推官秩滿入都,與安石論經義多合,遂定交,因言于帝曰:學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獨惠卿而已。

    薦為崇政殿說書。

    司馬光谏曰:惠卿憸巧,非佳士,使安石負謗于中外者,皆惠卿所為也。

    不聽。

    安石又薦韓绛制置三司條例,安石每奏事,绛必曰:臣見安石所谏非一,皆至當可用。

    安石恃以為助。

    時中外皆言新法不便,帝曰:今天下洶洶者,孫叔敖所謂國之有是,衆之所惡也。

    光曰:陛下當論其是非,今條例所為,獨安石韓绛惠卿以為是耳,陛下豈能獨與此三人共為天下耶?後安石罷相,知江甯,因薦绛與惠卿自代,乃以绛同平章事,惠卿參知政事。

    時号绛為傳法沙門,惠卿為護法善神。

    真州,今揚州府儀真縣。

    泉,今福建泉州府。

    孫叔敖,名饒) 農商困,怨嗷嗷,路盈械鎖。

    (新法既行,征斂苛急,甚至身被械鎖,而負瓦揭木賣以償官,累累不絕,愁苦怨恨之聲盈道路。

    韓琦言農者歎于畎畝,商者歎于道路。

    有上安石詩者雲:青苗助役兩妨農,天下嗷嗷怨相公) 天人怒,變彰彰,不足關心。

    (時災異屢見,帝減膳撤樂,安石言于帝曰:災異皆天數,非關人事所緻。

    又久旱,帝憂形于色,安石曰:水旱常數,堯湯所不免。

    知開封府韓維言:諸縣團結保甲,鄉民驚擾。

    安石曰:此不足怪。

    帝言民言合而聽之,則聖不可不畏,安石曰:為天下者如止欲任民情所願而已,何必立君而為之張置官吏也?惟陛下獨斷,不恤人言以行之。

    安石每自謂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韓維,字持國,靈壽人) 監門繪,流民圖,立時大雨。

    (時久旱歲饑,征斂苛急,東北流民扶攜塞道,羸疾愁苦,身無完衣,或茹木實草根,身被鎖械,猶負賣償官。

    監安上門鄭俠,乃繪為圖,發馬遞,上之銀台司,言:陛下觀臣之圖,以行臣之言,罷王安石。

    十日不雨,乞斬臣以正欺君之罪。

    疏奏,帝反複觀圖,長籲數四,袖以入内。

    是夕寝不能寐,翼日令罷青苗免役,凡十八事,民間讙呼,是夕果大雨,遠近沾洽。

    輔臣入賀,帝以俠所進圖示之,外間始知所行之由。

    而呂惠卿鄧绾相與環泣于帝前,于是新法如故。

    鄭俠,字介夫,福清人) 議疆事,七百裡,地畀遼人。

    (遼以河東路沿邊,增修戍壘,起館舍,侵入蔚應朔三州界,使箫禧來議疆事,乞行毀撤别立界。

    帝遣太常少卿劉忱如遼議之,遼遣樞密副使蕭素會忱于大黃平,三議不能決。

    遼初指蔚應朔三州分水嶺土垅為界,及忱與行,視無土垅,乃但雲以分水嶺為界,凡山皆有分水,遼意至時可以罔取也。

    相持久之,遼複遣禧來緻圖書,以忱遷延為言,禧留館不肯辭,曰必得請而複反。

    帝遣知制诰沈括往報聘,括詣樞密院閱故牍,得頃歲所議疆地書,指古長城為境。

    今所争乃黃嵬山,相遠三十餘裡。

    表論之,帝命以畫圖示禧,禧議始屈。

    括至遼,遼相楊益戒與議分,六會競不可奪,遂舍黃嵬而以天池請,括乃還。

    禧複來議,帝以問王安石,安石曰:将欲取之,必姑與之。

    乃诏于分水嶺為界,遣韓缜如河東割地以畀遼,東西失地七百裡,遂為異日興兵之端。

    蔚應朔三州,今供屬大同府。

    天池,今朔州燕京山上有天池,汾水出焉) 原初意,求富強,輕前制度。

    (帝即位之初,謂文彥博曰:當今理财,最為急務。

    養兵備邊,府庫不可不豐。

    及王安石進用,遂專以理财為主,引用呂惠卿等,頒行新法。

    國子監範純仁言:安石變祖宗法度,掊克财利,民心不甯。

    又言安石以富國強兵之術,欲求近功,尚法令則稱商鞅,言财利則背孟轲,異己者為不肖,合意者為賢人。

    不聽。

    太後乘間語帝曰:祖宗法度,不宜輕改。

    亦不聽) 畢竟是,福建子,誤了金陵。

    (安石執政六年,天下怨之,太後流涕謂帝曰:安石亂天下奈何。

    帝始疑之。

    及鄭俠疏進,安石不自安,力求去位,乃罷知江甯。

    初,呂惠卿迎合安石故,驟得執政,既得志,忌安石複用,凡可以害安石者,無所不用其智。

    出安石私書,有勿令上知之語。

    安石怨之。

    韓绛在中書,與惠卿争論,度不能制,密請帝複用安石。

    安石承命,倍道七日至汴,惠卿尋罷。

    安石再相年餘。

    屢謝病求去,帝亦厭之,乃以使相判江甯府。

    安石既退處金陵,往往寫福建子三字,蓋呂惠卿福建人,安石深悔為惠卿所誤也。

    劉摯疏言:陛下憂勤念治,而政事如此,此大臣誤陛下,而大臣所用者誤大臣也) 宋哲宗,尊太原,女中堯舜。

    (神宗崩,太子煦即位,是為哲宗。

    年十歲,尊英宗後高氏為太皇太後,臨朝聽政,太後召用司馬光等,盡用故老名臣,罷新法苛政。

    臨朝九年,朝廷清明,華夏綏定,力行故事,抑絕外家私恩,人以為女中堯舜) 一眨眼,調官家,另一番人。

    (太皇太後不豫,呂大防範純仁等問疾,後曰:老身沒後,必有調戲官家者,宜勿聽之。

    公等亦宜早退,令官家别用一番人。

    呼左右賜社飯,因曰:明年社飯時,思量老身也。

    及崩,帝親政,羣臣遂力排太後時事,純仁等皆罷,而章惇呂惠卿等複大用矣) 洛蜀朔,朋黨興,衆賢相厄。

    (時羣賢以類相從,遂有洛黨蜀黨朔黨之語。

    洛黨以崇政殿說書程頤為首,頤門人左正言朱光庭等為輔;蜀黨以翰林學士蘇轼為首,殿中侍禦史呂陶等為輔;朔黨以尚書右丞劉摯及梁焘王嚴叟劉安世為首,而輔之者尤衆。

    頤在經筵,每進講,色甚莊,繼以諷谏,轼謂其不近人情,深嫉之,每加玩侮。

    頤門人俱不平,其黨互為攻讦不已。

    時熙豐用事之臣,退休散地,陰伺間隙,而諸賢不悟,乃各為朋黨,以相訾議。

    程頤注見後諸大儒句下。

    光庭,字公掞。

    劉摯,字莘老,東光人,谥忠肅。

    呂陶,成都人。

    安世,字器之,号元城先生,谥忠定) 用調停,延匪類,二蔡章惇。

    (時熙豐舊臣争起邪說以搖在位,呂大防範純仁患之,欲稍引用其黨以平夙怨,謂之調停。

    二蔡章惇注見下) 倡紹述,報私仇,端人貶锢。

    (侍郎楊畏上言:神宗更法以垂萬世,乞早講求,以成紹述之道。

    帝即詢以故臣孰可召用,畏即疏章惇呂惠卿等,且言神宗建立法度之意,與王安石學術之美,乞召惇為相。

    帝乃複惇官,召為尚書左仆射,又召蔡京為戶部尚書。

    惇專以紹述為國是,引用其黨蔡卞等居要地,協謀朋奸,報複仇怨,時天下疾之,有二蔡二惇之謡,其一則安惇也。

    三省言元佑宰執呂公着司馬光等,倡為奸謀,證毀先帝,變易法度,遂追貶着光及韓維傅堯俞孫固胡宗愈等,又安置呂大防劉摯蘇轍梁焘範純仁于嶺南,貶劉奉世等以下三十人。

    又锢摯焘等子孫于嶺南,一時端人正士,貶竄殆盡。

    堯俞,字欽之。

    宗愈,字完夫,晉陵人,谥修簡。

    奉世,字仲文) 廢賢後,诋擅國,陰斥宣仁。

    (初,宣仁為帝立皇後因孟氏,語帝曰:得賢内助,非細事也。

    既而歎曰:斯人賢淑,惜福薄耳,異日國有事變,必此人當之。

    後劉婕妤有寵,與後有隙,會後養母為後禱祠,事聞,章惇陰附婕妤,與婕妤内侍郝随構獄,廢後為仙師。

    帝後悔曰:章惇壞我名節。

    惇欲使林希典書诰,逞毒于元佑諸臣,且許以為執政,希久不得志,請甘心焉,凡元佑名臣貶黜之制,皆希為之,極其醜诋,至以老奸擅國之語,陰斥宣仁,讀者無不憤歎。

    惇與蔡卞猶恐元佑舊臣一日複起,結郝随為助,媒孽宣仁常欲危帝之事,自作诏書,請廢宣仁為庶人。

    向太後聞之,号泣謂帝曰:吾日侍崇慶,天日在上,此語曷從出?帝感悟,取惇卞奏就燭焚之,明日惇卞再具狀堅請,帝曰:卿等不欲朕入英宗廟乎?抵其奏于地,事得寝。

    太皇太後高氏,谥宣仁。

    聖烈皇後原居崇慶宮,高太後名滔滔) 無子嗣,弟端王,承家即位。

    (哲宗無嗣,及崩,向太後立皇弟端王佶。

    佶,神宗第十一子也。

    捷錄曰:哲宗不善之積,已至乏嗣,雖承以賢者,猶懼不堪,況以浪子端王嗣之乎!) 宋徽宗,因巧弄,國祚凋零。

    (端王立,是為徽宗。

    帝輕佻,機巧多技,大興土木,窮極淫樂,國勢微矣) 仍用着,奸佞臣,蔡京王黼。

    (時蔡京奪職居杭州,供奉官童貫,詣三吳訪書畫奇巧,留杭月餘,京與之遊。

    貫附語言論奏于帝所,帝由是屬意用京,複召為翰林學士承旨,尋以為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

    制下之日,命曰:神宗創法,先帝繼之,兩遭變更,國是未定。

    朕欲上述父兄之志,卿何以教之?京曰:敢不盡之死。

    作相四月之中,焚元佑法,複新法,立黨人碑,廢孟後。

    其紹述熙豐,更甚于章蔡矣。

    王黼美風姿,有口辯,初以何執中薦,累官左司谏,後陰附于京,京德其助己,歲中三遷,後以為少宰,寵傾一時。

    與蔡京子攸得預宮中秘戲,或侍曲宴,攸黼則着短衫窄袴,塗抹青紅,雜倡優侏儒中,多道市井淫媟谑浪語,以獻笑取悅。

    後為少師太宰,竭天下财力以供費,官吏承望風旨,凡四方珍異之物,悉苛取于民,進帝所者,不能什一,餘皆入于黼家。

    帝每宰京黼二人第焉) 更信任,閹寺輩,童貫師成。

    (帝信任宦者童貫,令置局制禦器,于蘇杭造作器用,曲盡其巧,牙角犀玉金銀竹藤裝畫糊抹雕刻織繡諸色匠,日役數千,而财物所須,悉科于民。

    民力重困,複命監洮西軍複湟州。

    又以為熙河蘭湟秦鳳路經略安撫制置使,後以領樞密院事。

    每春秋大燕,則坐于執政之上,日與宰相同班進呈畢,即自屏後入内,複易窄衫,與羣閹為伍。

    又封為廣陽郡王。

    内侍梁師成,黠慧習文法,竄名進士籍中,累遷至河東節度使,遂加太尉。

    師成善逢迎,帝命處殿中,凡禦書号令,皆出其手,多擇善書吏習仿帝書,雜诏旨以出,外庭莫能辯。

    王黼以父事之,稱為恩府先生。

    蔡京父子亦谄附焉,都人目為隐相) 鑄九鼎,運花石,崇尊道教。

    (命方士魏漢津鑄九鼎,及成,安于九成宮,帝受賀。

    初帝幸九成宮酌獻,至北方寶鼎,鼎忽破,水流溢于外,人以為北方緻亂之兆。

    帝垂意花石,蔡京諷蘇州人朱勔密取浙中珍異以進,初緻黃楊三本,帝嘉之,後歲歲增加,至是漸盛,舳舻相銜于淮汴,号花石綱。

    置應承局于蘇州,命勔總其事,于是搜岩剔薮,凡士庶之家,一石一木,稍堪玩者,即領健卒直入其家,用黃封表識,指為禦前之物。

    及發行,必撤屋抉牆以出。

    又篙工舵師,倚勢貪橫,陵爍州縣,道路以目。

    方士林靈素言:天有九霄,而神霄為最高,共治曰府,神霄玉清王者,上帝之長子,号稱長生大帝君,陛下是也。

    又有仙官八百餘名,今蔡京即左元仙伯,王黼即文華使,鄭居中童貫皆有名,而己即仙卿褚慧下降,佐帝君之治。

    時劉貴妃有寵,靈素以為九華玉真安妃,帝甚加寵信,賜号通真逹靈先生,作上清寶箓宮,帝自幸之,令靈靈講道經。

    每設大醮,辄費缗錢數萬,謂之千道會。

    道箓院冊帝為教主道君皇帝,建宮觀徧天下,托天神臨降,造帝诰天書雲篆,務以惑世欺衆。

    加靈素元妙先生,張虛白通元沖妙先生,出入诃引,至與諸王争道,都人稱曰道家兩府,其徒美衣玉貪者幾二萬人。

    崇甯三年鑄九鼎,為殿名九成宮,中央曰帝鼎,北方曰寶鼎,東北曰牡鼎,東方曰象鼎,東南曰罔鼎,南方曰彤鼎,西南曰阜鼎,西方曰晶鼎,西北曰魁鼎。

    政和七年,又鑄九鼎,各有名,置神霄殿,人但知九鼎,而十八鼎之名,惟閑居錄紀之) 狐妖興,黑眚見,怪異縱橫。

    (有狐升禦榻而坐,又黑眚見于禁中。

    初,元豐末嘗有物大如席,夜見寝殿上,而神宗崩。

    元符末又見,哲宗崩。

    至大觀間漸晝見,政和以來大作,每出若列屋推倒之聲,形僅丈餘,彷佛如龜,黑氣蒙之,不大了了,氣之所及,腥血四灑,或變人形,或為驢,多在掖庭及内殿,習以為常。

    人亦不大怖。

    又夷堅志載:宣和間禁中有物曰犭雷,塊然一物,無頭眼手足,有毛如獠,中夜有聲如雷,禁中人智雲犭雷來,俱扃戶。

    徽宗亦避之。

    時或往諸嫔妃榻中睡,以手撫之,亦溫暖。

    将曉,自榻滾下而去,罔知所在) 遊市井,串花街,結心楊戬。

     好風流,稱浪子,專喜微行。

    (前神宗幸秘書省,閱江南李王圖,見其人物,再三歎訝,繼而生帝,所以文采風流,過李王百倍。

    及北狩女真,用李王見藝祖時典故,世謂帝即江南李王也。

    蔡攸言于帝曰:人主當以四海為家,太平為娛,歲月能幾何,勿徒自苦。

    帝遂數為微行,時乘小辇,出入廛陌之中,市非娼家,無所不到。

    内侍楊戬,以逢迎得幸,尤垂意花石禽鳥,新作延福宮,皆為村居,野店酒肆,青簾于其間,自冬至後即放燈,至上元乃罷。

    踢球打彈,競事風流。

    章惇嘗言:帝浪子耳。

    一日,帝與王黼踰垣微行,黼以肩承帝趾,牆峻微有不相接處,帝曰:聳上來,司馬光。

    黼應曰:伸下來,徽宗皇帝。

    君臣相谑乃爾) 民力窮,盜賊興,宋江方臘。

    (睦州清溪民方臘,世居縣堨村,托左道以惑衆,時吳中困于朱勔花石之擾,比屋緻怨,臘因民不忍,陰聚貧乏遊手之徒,以誅勔為名,旬日衆至數萬,陷睦婺歙處衢杭廬等州。

    淮南盜宋江,以三十六人橫行河朔,轉掠十郡,官軍莫敢嬰其鋒) 婦生髭,男子孕,災異流行。

    (宣和初,都下有朱節,以罪置外州,其妻年四十,居望春門外,一夕頤颔癢甚,至明須出,長尺餘,疎秀宛然男子,特诏賜度牒為女道士,居于家。

    蓋人妖而女胡,胡犯阙之先兆也。

    又淮南民家兒四歲,自耳目下皆生髯,長寸餘,其父入都持示人,日得數缗,人傳曰于某處看胡兒,亦兆寇之警與。

    又有賣菜男子,孕而誕子。

    災異疊見,皆為禍之谶也) 李良嗣,浮海來,起兵北伐。

    (時童貫複洮州,遂謂遼亦可圖,請使遼以觇之。

    有燕人馬植,仕遼,至光祿卿,行污不齒于人,貫使至盧溝,植谒見,自言有滅燕之策,貫載與俱歸,易姓名曰李良嗣,薦諸朝。

    良嗣獻策曰:女真恨遼人切骨,而天祚荒淫失道,本朝若自登萊涉海,結好女真,與之攻遼,其國可圖也。

    議者謂祖宗以來,雖有此道,以其地接諸蕃禁,商賈舟船不得行,一旦啟之,恐非中國之利。

    不聽。

    會女真完顔阿骨打稱帝,國号金,乃遣武義大夫馬政浮海使金,約夾攻遼,預請燕雲之地。

    金報書曰:所請之地,今與本朝夾攻,得者有之,本朝自取,不在分割之議。

    複遣良嗣使金,議夾取燕雲,金主謂良嗣曰:金兵自平地松林趨古北口,宋兵自白溝夾攻,不然不能從。

    因使勃堇偕良嗣還,以緻其言。

    帝使政報聘,書雲:遠承示書,緻罰契丹,當如來約。

    已差童貫勒兵相應,于是以貫為撫軍使,蔡攸為副使,勒兵十五萬以應金。

    洮州,今陝西臨洮府洮州衛。

    盧溝,今北直盧溝橋,即桑幹河。

    登萊,今山東登州府萊州府。

    古北口,今密雲縣東北百二十裡) 郭藥師,為向導,惹動番兵。

    (先是遼涿州留守郭藥師,以涿易二州來降,帝禮遇甚厚,令同知燕山府事。

    後帝令童貫行邊,陰察其去就,貫歸為帝言:藥師必能抗金,蔡攸亦力主之,謂其可倚,内地不複防制。

    至是金将粘沒喝幹離不分道入寇,陷澶薊州,藥師遂以燕山叛降金。

    幹離不既得藥師,益知宋虛實,因以為鄉導,懸軍深入矣。

    涿州薊州,俱屬順天府。

    易州,屬保定府。

    擅州,今順天府密雲縣) 粘沒喝,下太行,大河失守。

    (金将粘沒喝,引兵自雲中南下,陷朔代州,進圍太原。

    幹離不複盡取燕山州縣。

    帝乃召内侍梁方平帥衛士,屯于黎陽河北岸。

    金将迪吉補奄至,方平奔潰。

    河南守兵燒橋而遁,官軍在河南者,無一人禦敵。

    金人取小舟以濟,旋渡旋行,無複隊伍。

    金人笑曰:南朝可謂無人,若以一二千人守河,我豈得渡哉。

    太行山跨連數省,據平陽府绛縣志雲:西北諸山皆其支脈,首始河内,北至幽州。

    雲中,今大同府。

    朔州,屬大同府。

    代州,屬太原府) 宋欽宗,承内禅,勉強支撐。

    (帝以金師日迫,意欲内禅,避兵東幸,以皇太子桓為開封牧,太常少卿李綱謂侍郎吳敏曰:建牧之議,豈非欲委太子以留守之任乎。

    今敵勢猖獗,非傳太子以位号,不足以招徕豪傑。

    翌日,敏具以綱言白帝,帝即召綱入議,綱請假太子位号,使守宗社,收将士心,以死捍敵,天下可保。

    帝遂傳位太子,是為欽宗。

    尊徽宗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 罷李綱,謝金人,登聞撾碎。

     劫營輸,魂膽落,括獻金銀。

    (李綱為尚書右丞東京留守。

    幹離不軍圍汴城,綱禦之,斬獲百餘人。

    金知有備,乃退,遣使議和。

    帝召羣臣議之,李邦彥主割地請和,綱以為擊之便,帝竟從邦彥計,命李棁使金軍,幹離不曰:今若議和,當輸金五百萬兩,銀五千萬兩,尊金帝為伯父,割中山太原河間三鎮地,以宰相親王為質。

    棁遂與金使蕭三保奴等來,邦彥勸帝從之,帝括借都城金銀及娼優家财,得金二十萬兩,銀四十萬兩,而民間已空。

    綱言金人所需金帛,竭天下且不足,況都城乎?不若遣辨士,姑與之議,宿留數日,大兵四集,彼孤軍深入,雖不得所欲,亦将速歸。

    此時而與之盟,則不敢輕中國,而和可久。

    邦彥不可,綱不能奪。

    及退,則誓書已成,一依其言,以張邦昌為計議使,日輸金币于金。

    而金人需求不已,日肆屠掠,會種師道姚平仲諸路勤王兵入援,綱言金人貪婪無厭,其勢非用師不可,且敵兵号六萬,而吾勤王之師,集城下者已二十餘萬。

    若扼河津,絕饷道,俟其食盡力疲,然後縱其北歸,半渡擊之,此必勝之計也。

    帝然之,約日舉事,而姚平仲慮功名獨歸種氏,請先期擊之。

    遂帥步騎萬人,夜斫敵營。

    方發,金候吏覺之,幹離不遣兵迎擊,平仲兵敗,亡去,金師複圍汴城,綱帥諸将戰于幕天坡,以神臂弓射之,金人少卻。

    遣使王汭責用兵違誓之故,汭至,邦彥語之曰:用兵乃李綱姚平仲罪耳,非朝廷意也。

    因罷李綱,以謝金人。

    太學生陳東及都民數萬人上書,言李綱奮勇不顧,以身任天下之重,所謂社稷臣也,罷命一傳,兵民騷動,至于流涕,罷綱非特堕邦彥等計中,又隋虜計中也。

    乞複用綱,而斥邦彥。

    撾壞登聞鼓,喧呼動地。

    帝恐生變,乃複綱右丞,充京城四壁防禦使。

    李綱,字伯紀,邵武人,谥忠定。

    師道,種世衡孫,字彜叔。

    平仲,字希晏) 種師道,良計策,棄而不用。

    (初,師道帥師入援,見帝言曰:女真不知兵,豈有孤軍深入人境,而能善其歸乎?帝曰:業已講和矣。

    對曰:臣以軍旅之事事陛下,餘非所敢知也。

    拜同知樞密院事,統四方勤王兵,師道入朝,請緩給金币,俟彼惰歸,扼而殲諸河。

    李邦彥不從。

    後幹離不得三鎮,且知京師有備,遂不俟金币數足,遣使告辭北去。

    師道又請乘其半濟擊之,帝亦不許。

    師道曰:異日必為國患!後金師再至,城陷,帝恸哭曰:不用種師道言,以至于此) 偏信靠,妖邪說,六甲天兵。

    (尚書右丞孫傅,聞郭京能施六甲法,可以生擒金二将,其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帝信之,以京為成忠郎,使自募兵,無問能否,但擇年命合六甲者,所得皆市井遊惰。

    旬日而足,京曰:非至危急,吾師不出。

    有劉孝竭等募衆,或稱六丁力士,或稱北鬥神君,或言金阙大将,大率效京所為。

    後金攻通津宣化門,趣京出師,城中延頸于宣化門,立俟捷報。

    俄頃賊兵兩翼而進,沖斷前軍,一掃而空。

    居後者悉堕護龍河,釣橋已屍積不可拽,城門急閉,賊師鳴鼓振旅,鐵衣滿野,皆沿城而上,城遂陷。

    京既敗遁,沿途稱撒豆成兵以惑衆,逃之襄陽,為張思正所誅) 上降表,割兩河,衣冠魚肉。

    (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金粘沒喝陷京城,都民欲巷戰,金人宣言議和退師,帝命尚書右仆射何桌請成,粘沒暍曰:今之所議,期在割地而已。

    并邀帝出盟,帝乃如青城粘沒喝軍,奉二降表過北,其略雲:三裡之城,遂失藩籬之守;七世之廟,幾為灰燼之餘。

    既幹汗馬之勞,敢緩牽羊之請,恭惟大金皇帝陛下雲雲。

    又雲:上皇負罪以播遷,微臣捐軀而聽命。

    粘沒喝抹去大金二字,止欲稱皇帝,又易負罪二字為失德。

    帝不得已,皆從之。

    帝留二宿乃還,遣使如兩河,割地以畀金,以陳過庭折彥質等為割地使,如河東北割地。

    兩河民皆堅守不奉诏。

    胡緻堂萬言書曰:陵廟荒圯,土宇日蹙,衣冠黔首,為肉為魚。

    胡寅,字明仲,安國弟之子,崇安人,世稱緻堂先生,着有論語詳說,及論史管見) 玉乾坤,金世界,父子遭擒。

    (帝如青城,金複邀上皇出城。

    京城巡檢範瓊,逼上皇與太後禦犢車出宮,鄲王楷及諸妃公主驸馬皆從,惟元佑孟後以廢居私第獲免。

    金主廢帝及上皇為庶人。

    初,徽宗中秋後,在苑中賦晚間景物,一聯雲:日射晚霞金世界,月臨天宇玉乾坤。

    寫示宰臣,甚謂得意,皆稱贊取對精切。

    至次年戎馬犯順,國号金,亦先兆金世界也) 青城營,好打球,若水死節。

    (靖康二年正月初十日,金又邀帝至營,帝複如青城,吏部侍郎李若水從行。

    至十五日,方見粘沒喝,士庶每日望車駕還内,時大雨十餘日不止,王宗浼自軍前傳诏雲:元帥留上打球,未得晴,俟打球畢即還内。

    士庶聞之,各貼黃榜,自宣德至南熏門,羅列道場祈晴,并願車駕早還。

    帝在金營不返,金人逼帝易服。

    若水抱帝大哭,诋金人為狗輩,金人曳若水出,擊之仆于地,粘沒喝令曰:必使李侍郎無恙。

    若水絕不食,或勉之曰:事無可為者,今日順從,明日富貴矣。

    若水曰:天無二日,若水甯有二主哉。

    其仆亦慰解之曰:公父母春秋高,若少屈,冀得一歸觐。

    若水叱之曰:吾不顧家矣。

    乃罵不絕口,監軍撾破其唇,噀血罵愈切,至以刃裂頸斷舌而死。

    金人曰:遼國之亡,死義者十數,南朝惟李侍郎一人。

    若水,洺州曲周人,谥忠愍) 五國城,結果了,昏德重昏。

    (金以二帝北去,金主廢上皇為昏德公,帝為重昏侯,徙于五國城,去金上京東七千裡。

    至高宗建炎五年,上皇崩。

    紹興二十六年,完顔亮南侵,使人至欽宗所犯跸,七百餘人俱受害。

    青城,今河南府洛陽縣治北,原有隋所建青城宮) 廿一史彈詞注卷之九 第九段下 一騎馬,渡康王,江南立帝。

    (康王構,徽宗第九子。

    初,欽宗令康王使金軍請和,至磁州,守臣宗澤勸毋往,民遮道留之,乃還次相州。

    欽宗乃诏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俾帥師入援,康王遂次東平。

    欽宗又以金方議和,以蠟诏止之,康王次濟州。

    及金以二帝北去,立張邦昌為楚帝,呂好問馬紳極陳順逆,勸邦昌速迎康王,邦昌乃奉大宋受命寶詣濟州,元佑皇後降手書,俾王嗣統。

    澤與權知應天府朱勝非,來言江南乃藝祖興王之地,請幸之以圖大事。

    康王遂趨應天府,受命即位,是為高宗。

    外傳載康王為金兵所襲,至磁州界,夜宿崔府君廟中,忽神促曰:速上馬,追兵至矣。

    逮起,果有疋馬在焉,遂乘之,走抵夾江,其馬湧身而過,既渡,僵立不進。

    天明視之,乃廟中泥馬也。

    先是欽宗年号為靖康,人謂有十二月立康王之谶。

    磁州,屬漳德府。

    勝非,蔡州人,谥忠靖,字藏一) 建中興,無計策,航海逃生。

    (帝以杜充守建康,自如臨安。

    金兀朮渡江,入建康,充降,呂頤浩進航海之策曰:敵兵多騎,必不能乘舟襲我,江浙地熱,必不能久留,俟其退去,複還二浙。

    彼出我入,彼入我出,此兵家之奇也。

    帝遂奔明州。

    兀朮陷臨安,遣兵渡浙追帝,帝航海,金人陷明州,遂襲帝于海,帝走溫州,兀朮還,帝乃複還越州。

    明州,今甯波府) 宗留守,固京城,表還車駕。

    (開封尹阙,李綱言非宗澤不可,乃以澤為東京留守,知開封府。

    時敵騎留屯河上,金鼓之聲日夕相聞,京城樓橹盡廢,盜賊縱橫,澤至,捕誅盜賊,撫循軍民,屢出師挫敵,又招降河東巨寇王善及楊進王再興等,而于京城四壁,各置使以領之。

    又沿河鱗次為連珠砦,結河北河東山水砦忠義民兵,于是陝西京東西諸路鹹願聽澤節制,澤屢表請車駕還京,曰:臣為陛下保護京城,陛下不早回,則天下何所倚戴!而帝用黃潛善計,決意幸東南,不報。

    宗澤,字汝霖,義鳥人,谥忠簡) 汪黃沮,抑郁死,淚滿衣襟。

    (帝以汪伯彥黃潛善為尚書左右仆射,二人猥持國柄,嫉害忠良。

    時金兵所至,二人皆不上聞。

    宗澤前後請帝還京二十餘奏,每為潛善伯彥所抑,發憤成疾,疽發于背,諸将入問疾,澤矍然曰:吾以二帝蒙塵,憤憤至此。

    汝等能殲敵,則我死無憾。

    衆皆流涕曰:敢不盡力!諸将出,澤歎曰: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無一話及家事,但連呼過河者三而卒) 振軍聲,累得勝,張韓吳嶽。

    (張浚為侍禦史,以朱勝非薦,進川陝京湖宣撫使,訓新集之兵,當方張之勢,全蜀安堵,牽制東南,江淮亦賴以安。

    後罷歸,金使每至,必問浚安在,惟恐其複用也。

    會齊劉豫入寇,趙鼎勸帝召浚,帝以浚知樞密院事,浚即日赴江上視師,将士見浚,勇氣百倍。

    金兀朮以書約戰,韓世忠遣麾使王愈等殺之,且言張樞密已在鎮江。

    兀朮曰:張樞密貶嶺南,何得在此?愈出浚所下文書示之,兀朮色變,遂夜遁。

    浚封魏公。

    韓世忠,延安人,以應募立功,從高宗南渡,平苗傳劉正彥之亂,累遷橫海武甯安化三鎮節度使。

    金兀朮欲濟江,世忠移師鎮江,謂諸将曰:金山龍王廟,敵必登之以觇我虛實,乃遣蘇德将百人伏廟中,戒之曰:聞江中鼓聲,急出擊之。

    果有五騎趨廟,聞鼓而出,獲其兩騎,其三騎馳去,中一人紅袍玉帶者,則兀朮也。

    既而接戰江中,世忠妻梁夫人親執桴鼓,敵終不得濟,乃擒兀朮之婿龍虎大王。

    世忠以八千人拒兀朮十萬之衆,金人自是不敢渡江矣。

    後诏世忠屯揚州,世忠駐大儀,以當敵騎,移兵五陣,設伏二十餘所,約聞鼓即起擊。

    聶兒孛堇引兵至江口,距大儀五裡,别将撻不野擁鐵騎過五陣東,世忠傳小麾鳴鼓,伏兵四起,擒撻不野等二百餘人,親追至淮,金兵大潰。

    論者以此舉為中興武功第一,後屯楚州十餘年,其衆僅三萬,而金人不敢犯。

    封福國公,後追封薪王。

    初,張浚治兵興元,以泾原都監吳玠及弟璘材勇,皆用之。

    玠守和尚原,金将沒立烏魯折合約日會和尚原,烏魯折合先期至,玠與璘更戰疊休,金人敗遁。

    沒立方攻箭筈嶺,玠複遣将擊破之,兩軍終不得合,金人狃于常勝,及與玠戰,辄敗,憤甚。

    于是兀朮會諸帥兵進薄和尚原,玠璘命諸将分番疊射,敵稍卻,則以奇兵旁擊,絕其糧道,度其困且走,設伏侍之。

    敵至伏發,兀朮中二流矢,亟鬄其須髯而遁。

    金自南侵,未常有此敗衂,玠慮金人必複深入,乃别營壘于僊人關右之地,曰殺金坪。

    兀朮撤離喝等帥步騎十萬進攻僊人關,玠以萬人守殺金坪以當其沖,璘自武階路入援,與玠會于僊人關,大敗金軍。

    是役也,兀朮以下皆攜妻孥來,本謂蜀可圖,既不得逞,乃還據鳳翔,金之不敢窺蜀者,皆玠弟兄功也。

    玢拜四州宣撫使,璘以四州宣撫使封新安王。

    嶽飛,湯陰人,靖康初,金人以二帝北去,飛應募,誓以忠義報國。

    建炎紹興間,大小百戰,未嘗一敗,嘗以八百人破盜王善五十萬于南熏門;以八十人,破曹成十萬衆于桂嶺;又平湖廣大盜楊麼等十數萬,帝賜禦書于旗曰精忠嶽飛。

    初為江淮統制,敗金人于廣德,六戰皆捷,金兵相謂曰:此嶽爺爺軍也。

    争降附之。

    後屢破金兵,收複河南州郡,留大軍于穎昌,自以輕騎駐郾城,兀朮以拐子馬萬五千來,飛戒步卒以麻紮刀入陣,勿仰視,第斫馬足。

    拐子馬相連,一馬仆,二馬不能行,飛軍奮擊,大破之。

    兀朮大恸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勝,今已矣。

    憤甚。

    會師十萬攻穎昌,又敗,飛追至朱仙鎮,兀朮敗走還汴。

    時中原盡磁相澤潞晉绛汾隰之境,皆期日興兵,與官軍會。

    其所揭旗,以嶽為号,自燕以南,金人号令不行。

    飛語其下曰:直抵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方指日渡河,以奉诏班師,一日奉金字牌十二,乃還。

    飛追封鄂王。

    興元,今漢中府。

    泾原,今平涼府。

    和尚原,在今寶雞縣西南三十五裡。

    箭筈嶺,在今岐山縣東北六十裡。

    仙人關,在鳳縣境内。

    殺金坪,在今洛陽縣西北殺金嶺之傍。

    武階,即今階州。

    廣德,今州,屬安慶府。

    穎昌,今開封府許州。

    郾城,今縣,屬開封府。

    朱仙鎮,在今開封府城南四十裡。

    黃龍府,在遼東開原城外。

    張浚,字德遠,谥忠獻。

    趙鼎,字符鎮,聞喜人,贈豐國公,谥忠肅。

    世忠,字良臣,谥忠武。

    吳玠,字晉卿,隴于人,贈少師,谥武安。

    吳璘,字唐卿,拜太傅,追封信王,谥武順。

    嶽飛,字鵬舉,官少保,谥武穆。

    ▼璜按宋高宗名将,并稱張韓劉嶽,今升庵以吳易劉,此或目有去取,然後亦有浚與俊之分。

    劉亦有光世與锜之别,并附丁南湖論,以資考訂。

    南湖曰:宋中興諸将,以張韓嶽劉并論,然名并而實不并也。

    張俊黨桧殺飛,罪不在桧下。

    光世雖得士卒心,然庸才耳。

    魏公以厥子真儒,益見隆重,而挫師枉殺,遺議不少。

    惟韓嶽二公齊休萬古,一無訾議。

    然予歎武穆之奇禍,而未嘗不羨蕲王之全福也。

    時有劉锜順昌之捷,亦庶幾焉。

    劉锜,字信叔,成紀人,谥武穆) 苗劉變,遭禁制,不勝疑心。

    (扈從統志苗傅,自負世将,有勞王室,以樞密王淵驟遷顯職,心不平。

    劉正彥亦以招降劇盜,功大賞薄,怨帝。

    二人因相結,時内侍康履藍珪,恃恩用事,傅等伏兵殺淵及履等,帝禦樓谕傅等歸營,傅等進曰:陛下不當即大位,将來淵聖皇帝來歸,未知何以處之。

    遂劫帝傳位皇太子魏國公旉,請隆佑孟太後臨朝,以顯靈寺為睿聖宮,徙帝居之。

    張浚呂頤浩韓世忠等會兵讨之,傅等憂恐,仆射朱勝非曰:勤王之師未至者,使是間自反正耳。

    傅等遂率百官請帝複位,浚等複敗賊将苗翊于臨平,傅正彥夜遁,世忠獲誅之。

    帝因傅等淵聖皇帝來歸、何以處之之語,因是生疑,故不複有複中原而迎二聖之心也。

    詩餘有滿江紅辭,後段雲:豈不念,中原蹙,豈不念,徽欽辱。

    念徽欽既返,此身何屬。

    千載休談南渡錯,當時自怕中原複。

    笑區區一桧有何能,逢其欲。

    此詞足以誅高宗之心矣。

    頤浩,字符直,封秦國公,谥忠穆) 賊桧歸,決講和,稱臣奉貢。

    (初,秦桧從二帝至燕,金主以桧賜撻懶。

    及南侵,以為參謀,撻懶攻楚州,桧與妻王氏自軍中趨漣水軍,自言殺金人監己者,奪舟而來,遂航海至越州。

    帝命先見宰執,桧首言如欲天下無事,須是南自南,北自北。

    朝士多疑其自燕至楚二千八百裡,踰河越海,豈無訊诃之者,就令從軍撻懶,金人縱之,必質妻屬,安得與王氏偕?惟範宗尹及李回與桧善,力薦其忠,桧入對,首奏所草與撻懶求和書。

    帝謂輔臣曰:桧樸忠過人,朕得之,喜而不寐。

    既得二帝母後消息,又得一佳士也。

    遂拜禮部尚書。

    先是朝廷雖數遣使于金,但且守且和;而專意與敵解雠息兵,則自桧始。

    後帝以桧為仆射同平章事兼樞密使,桧言臣僚畏首尾,多持兩端,不足與斷大事,若陛下必欲講和,乞專與臣議。

    帝許之,然猶以羣臣為患,擢中書舍人勾龍如淵為禦史中丞,劾異議者。

    由是诏諸路班師,凡有沮和議者,悉罷斥之。

    以魏良臣為金國禀請使,兀朮以蕭毅邢具膽為審議使,與良臣偕來,議以淮水為界,求割唐鄧二州及陝西餘地,歲币銀絹各二十五萬,仍許歸梓宮太後。

    帝悉從其請,命何鑄充報謝進表使,表曰:臣構言,今畫疆,以淮水中流為界,西有唐鄧州,割屬上國。

    既蒙恩造,許備藩方,世世子孫,謹守臣節。

    每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稱賀,歲貢銀絹二十五萬匹兩,每春季搬送至泗州交納。

    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墜命亡家,伏望上國早降誓诏,使敝邑永為憑焉。

    楚州,今淮安府。

    漣水軍,今安東縣。

    唐今唐縣,鄧今鄧州,俱屬南陽府) 殺忠良,三字獄,匿怨忘親。

    (樞密副使嶽飛,以恢複為己任,不肯附和議,兀朮遺桧書曰:汝朝夕以和請,而嶽飛方為河北圖,必殺飛,始可和。

    桧亦以飛不死,終梗和議,己必及禍,乃罷飛奉朝請。

    又與樞密使張俊謀,密誘飛部曲能告飛事者,優以重賞,卒無應者。

    桧聞飛統制王俊善告讦,号鵰兒,以奸貪屢為副都統制張憲所抑,使人谕之,王俊許諾,于是桧謀以張憲王俊皆飛部将,使其徒自相攻發,因以及飛父子,庶帝不疑。

    俊時在鎮江,乃自為狀付俊,妄言憲謀據襄陽,還飛兵柄,執憲赴鎮江行樞密府鞠之,使憲自誣。

    謂得飛子雲手書,命憲營還兵計。

    憲被掠無完膚,竟不伏,俊手自具獄成告桧,桧矯诏召飛父子。

    飛笑曰:皇天後土,可表此心。

    遂與雲就大理獄,桧命中丞何鑄鞫之,鑄引飛至庭,诘其反狀,飛裂裳以背示鑄,有舊涅盡忠報國四字,深入膚裏。

    鑄察其冤,白桧,桧曰:此上意也。

    鑄曰:強敵未滅,無故戮一大将,失士卒心,非社稷之長計。

    桧乃改命谏議大夫萬俟卨,卨素與飛有怨,遂誣飛令于鵬孫革緻書張憲王貴,令虛申探報,以動朝廷,雲與憲書,令措置使飛還軍,且雲其書已焚,傅會成獄。

    大理卿薛仁輔等言飛無辜,判宗正寺士亻褭請以百口保飛無他,且曰:中原未靖,禍及忠義,是忘二聖,不欲複中原也。

    皆不聽。

    韓世忠心不平,詣桧诘其寔,桧曰:嶽雲與張憲書雖不明,其事莫須有。

    世忠曰:莫須有三字,何以服天下!一日,桧手書小紙付獄,即報飛死,并殺雲與憲。

    凡訟飛寃者,或黜或死;傅成其獄者,皆進秩。

    尹氏曰:賊臣秦桧不足責,高宗若是,亦可謂忘親釋怨者矣。

    廣義曰:用奸臣,殺良将,甘心降虜,而忘父兄母妻之大雠,此高宗素志也。

    君子奚獨罪桧哉!何鑄,字伯壽,餘杭人,谥恭敏。

    萬俟卨,音墨其屑) 完顔亮,再背盟,吳山立馬。

    (金主完顔亮,有南侵之意,乃密隐畫工于奉使中,俾寫臨安湖山以歸為屏,而圖己之像,策馬于吳山絕頂,題詩其上,有萬裡車書盍混同、江南豈有别疆封、提兵百萬西湖上、立馬吳山第一峰之句。

    至是大舉入寇,衆号百萬,氈帳相望,钲鼓之聾不絕,遠近大震。

    吳山在杭州府治東南,吳人磷伍子胥死,立祠其上,又名胥山。

    上有寺觀,左臨大江,右瞰西湖,為一郡勝概) 賴儒生,戰釆石,江左苻秦。

    (金主亮臨采石,誓明日濟江。

    時劉锜将王權軍潰于昭關,退屯采石,帝以李顯忠代将,命參謀虞允文往蕪湖,迎顯忠,交王權軍,且犒師。

    允文至采石,權已去,顯忠未來,敵騎充斥,官軍三五星散。

    允文謂坐待顯忠則誤國事,遂召諸将,勉以忠義曰:金帛诰命皆在此,以待有功。

    乃命諸将列陣,部分甫畢,敵數百艘絕江而來,直薄官軍。

    軍小卻,允文入陣中,撫統制時俊之背曰:汝膽略聞四方,立陣後,則兒女子爾。

    俊即揮雙刀出,士殊死戰,中流,官軍以海?船沖敵舟,皆平沈,敵半死半戰,日暮未退。

    會有潰卒自光州來,允文授以旗鼓,從山後轉出,敵疑援兵至,始遁,尤文命勁弩尾擊追射,大敗之。

    允文知敵當複來,夜半部分諸将,明旦敵果至,複敗之,帝遂焚其龍鳳舟,率軍趨揚州。

    亮至瓜洲,诏諸将約以三日濟江,否則盡殺之,軍士危懼,遂共殺亮,渡淮北還。

    顯忠至采石,允文還鎮江,時太尉劉锜病笃,允文問疾,锜執允文手曰:疾何必問,朝廷養兵三十年,一技不施,而大功乃出一儒生,我輩愧死矣。

    顧充曰:逆亮師出建康,賴儒生成功于采石,金亮見弒于瓜洲,而我江左彼苻秦。

    不然,帝無駐跸之所矣。

    采石,山名,在今太平府城北。

    昭關,在今含山縣小岘山西,相傳于胥奔吳過此,又鎮江北固山,亦有昭關。

    此軍潰當在含山。

    蕪湖,今縣,屬太平府。

    瓜洲,在揚州府城南四十五裡,有瓜洲渡,以通鎮江。

    虞允文,字彬父,仁壽人,封雍國公,谥忠肅。

    ▼璜按楊誠齋海鳅船賦序雲:采石戰艦曰蒙沖,廣而确。

    曰海鳅,輕而駛。

    紹興辛巳,逆亮至江北,掠民船,指麾欲濟。

    允文伏舟七寶山後,令曰:旗舉則出,伺其半渡,卓旗于山,人在舟中,踏車以行船,但見船行而不見人,虜以為紙船。

    大舟中忽發一霹靂炮,蓋以紙為之,而實以石灰硫黃,炮自空而下墜水中,硫黃得水,而火自水跳出,其聲如雷,紙裂而石灰散為煙霧,眯其人馬之目,咫尺不相見,遂壓虜舟,人馬皆溺,大敗之) 明受亡,乏儲嗣,謀庸羣議。

    (初,苗劉之變,刼帝傳位于太子旉,改元明受。

    旉尋卒,帝未有後。

    尚書右仆射範宗尹,嘗造膝請建太子,帝謂太祖後零落可憫,诏選其後。

    會上虞縣令婁寅亮上書,乞選太祖諸孫有賢德者,視秩親王,庶幾上慰在天之靈,下系人心之望。

    帝乃選太祖後子偁之子伯琮,賜名瑷,更名玮,進封建王,立以為皇子。

    ▼璜按朝野遺記載苗劉之變,植虛器于前星,欲自恣耳。

    春宮未辨菽麥,而張魏公在建業,乃受而殒之在鐵塔下。

    蓋當時并乳媪掩之雲。

    又雲:車駕在維揚,魏公方在台院,比江都宮中帝有所禦幸,而張浚告變者遽至,矍然驚惕,遂病痿腐,故明受殂後,後宮皆不孕。

    高廟中年不樂張忠獻者,亦追歸來望思之怒耳) 得賢能,早付托,亦見公心。

    (初,嶽飛詣資善堂,見皇子玮,退而喜曰:社稷得人矣,中興基業,其在是乎。

    玮育宮中凡三十餘年,天資英明,豁達大度,左右未嘗見喜愠之色。

    至是立為皇太子,更名眘。

    帝尋傳位太子,自稱太上皇,退居德壽宮,謂羣臣曰:付托得人,吾無憾矣) 宋孝宗,承七世,開基太祖。

    (自太宗至高宗,凡九傳,皆太宗之後。

    高宗無子,乃求太祖後。

    孝宗,太祖六世孫秦王德芳之後,秀王偁之子) 傷斷弦,攜漆杖,有志經論。

    (帝志圖恢複,留心騎射,嘗射,弩斷,弦傷目。

    又在宮中,常攜一漆杖,嘗遊後苑,偶忘攜焉,命黃門取之,二人竟力曳以來。

    蓋精鐵也。

    帝方有意中原,故陰自習勞苦如此) 張紫岩,再出師,符離阻喪。

     邵宏淵,李顯忠,兩不相能。

    (建炎初,張浚使都統制劉錫帥五路之兵,與金婁室大戰于富平,敗績。

    至是帝以浚為樞密使,都督江海軍馬。

    帝銳意恢複,浚入見,乞即日降诏幸建康,且奏金人至秋,必為邊患,當及其未發攻之。

    帝然共言,乃議出師渡淮,命李顯忠邵宏淵亦獻搗虹縣靈壁之策。

    帝命先圖二城,浚乃遣顯忠出濠州趨靈壁,宏淵出泗州趨虹縣。

    金都統蕭琦用拐子馬來拒,顯忠與之力戰,遂複靈壁,宣布德意,不戮一人,中原歸附者接踵。

    宏淵圍虹久不下,顯忠遣靈壁降卒開谕禍福,金守将乃出降。

    宏淵恥功不自己出,會有降千戶訴宏淵之卒奪其佩刀,顯忠立斬之,由是二将不協。

    顯忠又敗金蕭琦于宿州,獲之,複其城,中原震動。

    金孛撒複率步騎十萬來攻宿州,顯忠率所部力戰卻之,宏淵按兵不動,且顧衆曰:當此盛夏,搖扇于清涼,且猶不堪,況烈日中被甲苦戰乎。

    人心遂搖,無複鬬志。

    諸将以顯忠宏淵不協,各遁去,顯忠歎曰:若使諸軍相與犄角,自城外掩擊,則敵可盡,河南指日可複!宏淵又言金添生兵二十萬來,傥我兵不返,恐不測生變。

    顯忠知宏淵無固志,歎曰:天未欲平中原耶?何沮撓如此!遂夜引還,至符離,師大潰,所喪軍資器械殆盡,幸而金不複南。

    張浚漢州綿竹人。

    紫岩,綿竹縣山名,縣治南有紫岩書院,為浚讀書之所,時稱浚為紫岩相公。

    紫岩山在縣西北三十裡,綿水出于此。

    符離,今鳳陽府宿州。

    富平,今縣,屬西安府。

    虹縣靈壁,今俱屬鳳陽府) 湯思退,劾忠良,脅和谕敵。

    (湯思退緻身,皆秦桧父子之恩。

    桧病笃,召思退屬以後事,脍黃金千兩。

    思退以為期其死,不敢受。

    高宗聞之,以非桧黨,信任之,令權參知政事。

    思退益堅和議,後罷歸,至是帝以符離師潰,乃議講和,召用思退,以為尚書右仆射同平章事,兼樞密使。

    金纥石烈志甯以書來,求唐鄧海泗四州之地,及歲币稱臣還中原歸正人,诏遣盧仲賢報書,帝戒以勿許四郡,而思退命許之。

    仲賢至宿州,金仆散忠義懼之以威,仲賢惶恐,言歸當禀命,忠義遂定書四事:一欲通書稱叔侄,二欲得四州,三欲歲币金絹之數如舊,四欲歸彼叛臣及歸正人。

    仲賢至行在,帝大悔,思退請遣王之望如金師議和,許割四州,求減歲币之半。

    張浚上疏曰:自秦桧陰懷他志,卒成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