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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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uo奧璐兒!你瘋啦?&rdquo賽姬叫着,跳了起來。

     &ldquo甕中有麻布,拿來替我裹傷,&rdquo我一面說,一面坐了下來,把左臂托直,讓血滴在石南上。

     我以為她會尖叫一聲,絞扭着手,或昏倒過去。

    她的臉吓得夠白了,不過,還算鎮定。

    她替我包紮手臂。

    血一層一層滲出,但終于被她止住了。

    (我戳的部位無甚大礙,算是幸運的了。

    當年的我若像現在一樣,對手臂的内部構造了若指掌,可能就不敢下決心這樣做了。

    誰知道呢?) 裹傷費了點功夫,當我們再開口交談時,日更西沉了,空氣也更冷了。

     &ldquo麥雅,&rdquo賽姬說,&ldquo你為什麼要這樣做?&rdquo &ldquo讓你知道我心裡多着急。

    孩子,是你逼我走上了絕路。

    現在,我讓你選擇。

    這刀鋒上還沾着我的血,就憑着它發誓吧,說你今天晚上便照着我的吩咐做,否則,我先殺了你,再自戕。

    &rdquo &ldquo奧璐兒,&rdquo她說,頭微仰,很有後儀的樣子,&ldquo你省了這招吧,何必用殺我來威脅呢?你對我另有一種影響力。

    &rdquo &ldquo那麼,發誓吧,孩子。

    你知道我從未背過誓。

    &rdquo 她此刻的表情是我無法了解的。

    我想,一個情人&mdash&mdash我的意思是,情夫&mdash&mdash也許會用同樣的表情看背叛他的女人。

    最後,她說: &ldquo你的确讓我領教了一種我從未見識過的愛。

    那就像窺入一座幽暗的無底坑一樣。

    這種愛是否比恨好,我實在不知道。

    噢,奧璐兒&mdash&mdash你明知我對你的愛,明知它根深蒂固,不會因任何其他新起的愛而稍有減退,便利用它作工具、武器、策略和折磨人的刑具&mdash&mdash我開始覺得自己從未了解過你。

    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你我之間的情誼算是就此斷絕了。

    &rdquo &ldquo不必再嚼舌根了,&rdquo我說,&ldquo除非你發誓,否則,我們兩人就在此同歸于盡。

    &rdquo &ldquo如果我照做,&rdquo她激動地說,&ldquo那不是因為我懷疑自己的丈夫或他對我的愛,而是因為我認為他比你好。

    他沒有你這麼殘忍,我信得過他。

    他會了解我違背他,是因為受了脅迫。

    他會原諒我的。

    &rdquo &ldquo不一定要讓他知道,&rdquo我說。

     她那責備我的眼神啃齧着我的心。

    然而,她内在的高貴不正是我調教出來的嗎?她整個人的内在哪一樣不是我的傑作?現在,高貴的她竟然那樣看我,仿佛我是所有卑鄙的人中最卑鄙的一個。

     &ldquo你想,我會把燈藏起來?會不告訴他?&rdquo她說,每一句話都像錐子錐肉一樣。

    &ldquo好吧,反正都一樣。

    讓我們,如你所說的,作個了斷。

    你每說一句話,就愈讓我覺得你像個陌生人。

    從前,我那麼愛你&mdash&mdash尊敬、信靠并且服從你(倘若合宜的話)。

    現在&mdash&mdash總之,我不能讓你的血玷污我們的門檻。

    你的威脅伎倆算是奏效了。

    我願發誓了。

    你的匕首呢?&rdquo 我赢了,心裡卻苦惱萬分。

    我多麼希望收回所說的話,懇求她諒解。

    但是,我還是握着匕首。

    (&ldquo拔刀立誓&rdquo,如我們稱的,是葛羅最鄭重的立誓方式。

    ) &ldquo即便是現在,&rdquo賽姬說,&ldquo我已能看清自己将要做的是什麼。

    我知道自己正在背叛所有情人中最好的一個。

    此外,日出之前,也許我所有的快樂會永遠失去。

    這是你為自己的生命所定的代價。

    好吧,就讓我替你付了。

    &rdquo 她發了誓。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本想說幾句話,但是,她扭過臉去。

     &ldquo太陽幾乎完全下山了,&rdquo她說,&ldquo去吧,你已撿回了自己的命,盡你所能地活下去吧!&rdquo 我發覺自己開始怕起來。

    我摸索着回到河邊,勉強渡過河。

    太陽下山了。

    山坳的陰影突然矗起,漫過整座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