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論主體的第四類客體以及充足根據律在其中起支配作用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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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再現,因此當一系列表象中的一個環節一旦出現時,就立即甚至經常是自然而然地喚醒所有其他的表象。

    假如我們為我們的表象能力這一特有的品質尋找一個比喻(譬如柏拉圖把它比作為能吸收和保持印象的海綿),我認為最好的比喻是一塊布,在褶皺處反複折疊幾次後,這塊布就好像是自動進入了此折疊狀态。

    人體由于習慣而學會順從意志,表象能力也完全如此。

    通常的觀點把記憶設想為總是同一個表象,就仿佛我們一次又一次地把它從貯藏室裡取出來;事實與此相反,每次都産生一個新的表象,隻是習慣使它特别容易形成。

    因而就出現這樣的情況,即我們以為是貯藏在我們記憶中的想象的畫面,實際上已經有了細微的變化:我們在隔了很長時間後又看了我們所熟悉的客體,發覺它跟我們心中的形象并不完全一緻,這時我們便有了這種體會。

    如果我們所保存的表象都是現成的,不再變化的話,就不會出現上述這種情況。

    也正是由于這一原因,假如我們對已獲得的知識擱置不用,就會逐漸從我們的記憶中消失,這是因為它是運用習慣和技巧所得來的結果;因而,舉例來說,大多數學者忘記了他們的希臘語,大多數藝術家從意大利返回後忘記了意大利語。

    這也就是為什麼很熟悉的一個名字或一行詩,在多年未曾思及之後是多麼難以再回想起來的原因;而一旦成功地回憶起來,一段時間内又能支配它,這是因為習慣又重新獲得。

    因此,通幾國文字的人,隻要注意偶爾把每種語言堅持讀一讀,他就能确保對這一門語言的掌握。

     這同樣可以解釋為什麼我們童年時期的環境和往事在我們的記憶裡留下了如此深的印迹;因為在孩提時代,我們幾乎沒有什麼表象,即使有也主要是直觀的:以緻為了消遣我們還總是不斷重複。

    幾乎無能力進行創造思維的人終其一生就是這麼做的(而且不斷重複的除直觀表象外還有概念和語言);因此,當理智的遲鈍和呆滞不起妨礙作用時,有時他們還有異乎尋常的記憶力。

    相反,天才人物并不總是被賦予最好的記憶力,例如,盧梭所說過的他本人的情況即是如此。

    或許這可以作如下解釋,即他們總是富于新思想和新聯想,因而無暇顧及再現它們。

    然而,總的說來,很少發現天才具有很差的記憶力;因為他們整個思維能力所具有的巨大能量和靈活性足以彌補他們所缺乏的經常不斷的習慣。

    我們決不會忘記,缪斯之母就是記憶力的人格化。

    因此,我們可以說,我們的記憶力受兩種相互鬥争的因素影響,一方面它受表象能力的能量的影響,另一方面又受占有這種能量的表象數量的影響。

    這種能力所包含的能量越少,表象亦越少,反之亦然。

    這就說明了習慣于讀小說的人之所以記憶力減退,因為他們同天才人物一樣:大量的表象一個接一個迅速飄逝而過,沒有時間和耐心再現和重複它們;隻不過在小說裡,這些表象不是讀者自己的,而是别人的思想和聯想在飛快地接連發生,而讀者本人也缺乏在天才身上跟重複相抗衡的新思想和新聯想。

    另外,整個記憶都必經過矯正,我們對感興趣的東西記憶最深,對不感興趣的東西則忘得最多。

    因此,偉人們容易在極其短暫的時間裡遺忘日常生活中不足挂齒的事件以及微不足道的事務,還有與他接觸的凡人,然而倘若事物本身是重要的而且對他們有重要意義,那他們就記得非常清楚。

     不過,總的來說,不難理解為什麼我們更容易記住由一根線索或上面所提到的根據和推論串在一起的這種系列的表象,而不太容易記住彼此無關、隻通過動機律而跟我們意志相連的表象;就是說,那些随意聚集起來的表象。

    因為從前者來看,我們先天認識了的形式部分這一事實,已經解決了麻煩的一半;而且這也許促成了柏拉圖的學說:任何學習都不過是回憶。

     我們要盡可能設法把我們希望收編在我們記憶中的東西轉化為一個可理解的印像,或者是直接的,或作為一個例子、一個純粹的直喻,或者是一個類似物,實際上用任何其他方法都行;因為直觀的認識較之任何抽象思維,更不用說較之純語言,要牢固得多。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能記住親身經曆的事情,而對讀到的東西則不易記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