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抵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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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列諾奇卡。

    我内人說得完全對。

    你們不來,我們就已經很不好過了。

    真是狗的生活,瘋人院。

    兩邊挨打,沒有出路。

    一邊責備我,你兒子幹嗎當紅軍,當布爾什維克,成了人民愛戴的人。

    另一邊也不滿意,為什麼把你選進立憲會議。

    兩邊都讨不了好,隻好在中間掙紮。

    現在你們又來了。

    為了你們,被拉出去槍斃才愉快呢。

    ” “得了!您冷靜點!上帝保佑您!” 過了一會兒,米庫利欽的氣消了點,說道: “好啦,在院子裡喊夠了就行啦。

    進屋繼續喊吧。

    不過,我看不出有什麼好結果,掉進墨水缸裡洗也洗不清,然而我們不是土耳其大兵,不是異教徒,不會把你們趕到樹林子裡喂狗熊。

    列諾奇卡,最好先把他們安頓在書房旁邊那間放獵槍的屋子裡。

    然後咱們再想想讓他們住在哪兒。

    我想,可以讓他們住在花園裡。

    請進屋裡去。

    歡迎光臨。

    瓦克赫,把行李搬進來,幫幫他們的忙。

    ” 瓦克赫照他的吩咐辦了,隻是不斷歎氣: “聖母啊!他們的财産跟朝聖的人一樣。

    隻有幾個小包裹,一口箱子也沒有。

    ” 清涼的夜晚來臨了。

    客人們洗過了澡。

    女人們在她們住的房間裡整理床鋪。

    舒羅奇卡不知不覺地習慣了用他兒童式的格言引起大人們的哄笑,所以平時為了迎合他們的口味,一胡說八道起來就沒完,可今天他很掃興。

    他的胡說八道沒有引起大人們發笑,沒有人理睬他。

    他對沒把黑馬駒李進家裡來也不滿意,當大人呵斥他住嘴的時候,竟大哭起來,害怕把他當作一個不合格的壞孩子送回嬰兒商店。

    在他的觀念中,他一出世便從那兒送到父母的家裡來了。

    他把内心中真誠的恐怖說給周圍的人聽,但他這些可愛的荒唐話并沒有産生通常的效果。

    大人們在别人家裡顯得拘束,動作比平時急促,不聲不響地想自己的心思,于是舒羅奇卡生氣了,像保姆們常說的那樣,發蔫了。

    大人們照顧他吃了飯,好不容易才哄他睡下。

    後來他睡着了。

    米庫利欽家的女仆烏斯季妮姐把紐拉帶到自己屋裡用晚飯,并向她訴說這一家的秘密。

    安東甯娜·亞曆山德羅夫娜和男人們被請去喝晚茶。

     亞曆山大·亞曆山德羅維奇和尤裡·安德烈耶維奇請求允許他們離開一會兒,到台階上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多少星星啊!”亞曆山大·亞曆山德羅維奇說。

     外面很黑。

    嶽父和女婿相隔兩步,彼此卻看不見。

    窗内的一道燈光從他們背後住宅的一個角落裡射入峽谷。

    在這道光柱中,沐浴在潮濕清涼空氣中的樹叢、樹木以及其他一切看不清的東西,變得膜增俄俄。

    亮光沒照着談話的人,更加深了他們周圍的黑暗。

     “明天早上得看看他們打算讓我們住的地方,如果能住人,我們就馬上動手修理。

    等我們把住的地方整理好了,他也解凍了。

    那時,我們就要不失時機地翻畦了。

    我聽見他在談話中好像答應給我們點馬鈴薯種。

    是不是我聽錯了?” “他答應了,答應了。

    還有别的種子。

    我親耳聽見的。

    他讓我們住的地方,咱們穿過花園的時候我看見了。

    您知道在什麼地方嗎?正房後面被尊麻遮住的那幾間房子。

    木頭造的,可正房是石頭蓋的。

    我在大車上還指給您看來着,記得嗎?那兒開畦才好呢。

    那裡曾經是花圃。

    我從遠處覺得是那樣。

    也許我看錯了。

    還得修一條小路,舊花壇的土地一定上足了肥,腐殖質非常豐富。

    ” “我不知道,明天看看再說。

    地上準長滿了雜草,像石頭一樣硬。

    房子周圍大概有個菜園。

    也許那塊地方保留下來了,空閑着。

    明天就全清楚了。

    早上還會有霜凍。

    夜裡一定有寒氣。

    我們已經抵達了,多大的福氣啊。

    為此我們應該互相祝賀。

    這兒不錯。

    我喜歡這兒。

    ” “這兒的人非常可愛。

    特别是他。

    她有點裝腔作勢。

    她對自己有什麼地方不滿意,她不喜歡自己身上的什麼東西。

    所以,她要噪噪不休地說那些過于殷勤的廢話。

    她好像急于把你的注意力從她的外表上引開,免得産生不利于她的印象。

    就連她忘記摘掉帽子,把它背在背後,也不是出于粗心大意。

    這樣對她很相稱。

    ” “咱們進屋吧。

    咱們在這兒呆的工夫太長,主人會見怪的。

    ” 主人們和安東甯娜·亞曆山德羅夫娜正在燈火明亮的餐廳裡,坐在吊燈下的圓桌旁喝茶。

    嶽父和女婿到他們那兒去的時候,穿過管家漆黑的書房。

     書房的牆上有一扇同牆一樣寬的窗戶,是用一整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