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積極膜拜(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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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的兩種不同形式而已:稍後我們會看到,這種假設的可能性最大。

    但即使不再論證這個問題了,我們提到過的事實也足以說明它們是具有相同的性質的儀式。

    所以,我們可以對它們進行比較,以便用一種儀式更好地理解另一種儀式。

     我們所說的瓦拉蒙加儀典的獨特之處,并不是那種可以對圖騰物種增殖直接起到幫助或促進作用的姿勢。

    [14]如果我們對他們的動作和語言加以分析,通常會發現其中并沒有流露出任何這樣的意圖。

    一切盡在表現中,而表現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把氏族的神秘過去重新喚回到人們的心中。

    然而,一個群體的神話乃是這個群體共同的信仰體系。

    它永久保存的傳統記憶把社會用以表現人類和世界的方式表達了出來;它是一個道德體系、一種宇宙論、一部曆史。

    所以說,儀式是為維護這些信仰的生命力服務的,而且它僅僅為此服務,儀式必須保證信仰不能從記憶中抹去,必須使集體意識最本質的要素得到複蘇。

    通過舉行儀式,群體可以周期性地更新其自身的和統一體的情感;與此同時,個體的社會本性也得到了增強。

    那些榮耀的紀念不僅可以活生生地展現在人們的眼前,也可以使人們體會到彼此的親屬關系,使人們感到自己變得更加強壯、更有信心:如果一個人看到了如此遙遠的過去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如此宏偉的事物重新激蕩着他的胸懷,他就會更加确信自己的信仰。

    這就是儀典的特征,它起着教導的作用。

    而且,它還傾向于完全作用于心靈,僅僅作用于心靈。

    所以盡管人們相信儀式能夠對事物産生作用,能夠保證物種繁榮興旺,但這種作用不過是對其實施的道德作用的反應而已,顯而易見的是,隻有道德作用才是其真正的、唯一的作用。

    這樣,我們所提出的假設便被這個具有重要意義的經驗證實了。

    而且,正像我們所說的那樣,由于瓦拉蒙加人和阿蘭達人的儀式體系在本質上并沒有什麼不同,上述論證也就更加确鑿了。

    我們隻要抓住了其中的一種儀式,就可以使我們對另一種儀式提出的推測變得更加明晰。

     2 還有一些儀典,它們的表現性和觀念性的特征更加明顯。

     在我們所讨論的儀典中,有的戲劇表現并非是為了自身而存在的,它們僅僅是實現一個物質目的的手段,這個目的就是使圖騰物種得到繁殖。

    不過,還有一些儀式,盡管它們在物質上與上述儀式并沒有什麼不同,但上述儀式所關注的目的卻不見了。

    在那裡,儀式隻是為了表現過去而表現過去,為了讓過去緊緊凝固在人們的内心之中,在儀式中,我們根本找不到預想中的那種對自然的決定作用。

    至少可以說,我們有時候歸之于它的物質效果從整體來看是次要的,而且與我們所說的禮拜儀式的重要作用無關。

     這種情況在瓦拉蒙加人為歌頌沃龍迦蛇而舉行的儀典中表現得非常醒目。

    [15] 我們已經說過,沃龍迦是一種非常特别的圖騰。

    它既不屬于動物物種,也不屬于植物物種,而是一種獨一無二的東西:它僅僅是沃龍迦而已。

    這種存在純粹是神話意義上的。

    土著人說它是一條巨大的蛇,而且非常長,當它豎起身子時,它的頭便會消失在雲端。

    人們相信,沃龍迦生活在一個叫做&ldquo沙泡沃泸&rdquo(Thapauerlu)的水洞中,而這個水洞則深藏在一條荒無人煙的峽谷深處。

    不過,雖然它在某些方面與普通圖騰有所不同,但它具有圖騰的所有特征。

    人們把沃龍迦當成了整個群體的集體名稱和象征,所有個體也把它看成是他們共同的祖先。

    他們與這種神話怪獸之間的關系,與其他圖騰成員與他們所尊崇的氏族締造者之間的關系是一樣的。

    在阿爾徹靈迦[16]時代,沃龍迦也周遊了整個部落的每個角落。

    在它停留過的不同地方,它都播撒下&ldquo精靈之子&rdquo,這種精神本原至今還仍然被看成是生命的靈魂。

    沃龍迦甚至被當成了一種至高無上的圖騰。

    瓦拉蒙加部落分成兩個胞族,一個叫做&ldquo烏魯魯&rdquo,另一個叫做&ldquo金吉利&rdquo。

    烏魯魯的圖騰幾乎都是不同種類的蛇。

    該圖騰成員都被看成是沃龍迦的後代,他們自己也承認沃龍迦就是他們的祖先。

    [17]在這裡,我們可以窺探到沃龍迦的神話可能是怎樣産生的。

    為了解釋在同一胞族中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相似的圖騰的現象,他們便設想所有這些圖騰都來源于同一個圖騰;這樣,他們必然會賦予該圖騰一種巨大形式,以使其面貌能夠相稱于指定給它的在部落曆史中舉足輕重的角色。

     這樣,把沃龍迦作為膜拜對象的儀典,與我們已經研究過的儀式并沒有不同的性質:它們都是些表現,可以把神話生活中的各個重大事件展現出來。

    它們不僅展現了沃龍迦破土而出、遊曆四方的場面,而且還表現了旅途中的各種轶事。

    斯賓塞和吉蘭參加過發生在7月27日至8月23日之間的15場這樣的儀式,所有儀式都按照确定的次序貫穿起來,構成了一種名副其實的循環。

    [18]在細節方面,這種長時間的慶典與瓦拉蒙加部落普通的因提丘瑪沒有什麼區别,這一點可以從斯賓塞和吉蘭提供的描述中看出來。

    [19]不過,另一方面,它雖然是一種因提丘瑪,卻不可能具有保證動植物物種得到繁殖的目的,因為沃龍迦是一個僅有其自身而不繁殖的物種。

    沃龍迦始終存在着,土著人似乎并沒有感到非得通過舉行儀式來維持它的生存。

    表面看來,這些儀式不僅缺少典型的因提丘瑪所具有的效力,甚至好像也不具備任何物質方面的功效。

    沃龍迦不是一種支配着自然現象之特定秩序的神,在膜拜中,人們從來沒有指望通過交換從它那裡獲得特定的回報。

    當然,他們也認為,如果各種儀式規定未被遵循,沃龍迦就會大發脾氣,離開它的栖身之地,對輕蔑它的崇拜者予以懲罰;反之,如果一切都按規矩進行,人們就會相信自己福運亨通,某些讓人高興的事情将會發生。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即使沃龍迦很有可能實施這些處罰,這也是人們為了解釋儀式而得出的事後想法。

    一旦儀典得到了确立,它就會自然而然地發揮作用,倘若人們不按照規定去奉行儀式,就會招緻極其嚴重的危險。

    然而,儀式不是為了預防這些神話危險或保證特定利益而确立的。

    再者說,土著人有關這些危險和收益的觀念也是極其模糊的。

    當整個儀典全部結束時,老人們便宣布:如果沃龍迦感到很高興,它就會賜予我們雨水。

    然而,他們并不是為了下雨才舉行儀式的。

    [20]他們舉行儀式,是因為他們的祖先就是這樣做的,他們可以借此表示對傳統的崇高敬意,并且在儀式結束以後還可以感受到精神上的滿足。

    其他方面的考慮都不過是一種補充,盡管它們可以強化儀式給崇拜者規定的态度,但卻不是這種态度存在的原因。

     由此,我們發現這全部儀典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喚醒某些觀念和情感,把現在歸為過去,把個體歸為群體。

    它們不僅沒有服務于什麼功利性的目的,崇拜者本身也沒有什麼要求。

    這進一步證明,已經集合起來的群體的心理狀态,恰恰構成了我們稱為儀式心态的唯一的穩定牢固的基礎。

    盡管儀式被認為具有這樣那樣的物質效力,但對這些效力的信仰完全是附屬的和偶然的,即使沒有這些效力,也不會使儀式的基本性質發生改變。

    沃龍迦這種儀典比上述任何儀式都更能說明積極膜拜的基本功能。

     我們之所以特别堅持強調這種儀式,是因為它們具有非同尋常的重要性。

    不過,其他儀式也有完全相同的性質。

    瓦拉蒙加部落就有一個叫作&ldquo笑孩&rdquo的圖騰。

    斯賓塞和吉蘭指出,冠以這個名稱的氏族在組織形态上與其他圖騰群體沒有什麼不同。

    它也像其他組織一樣,擁有自己的聖地(mungai),傳說時代的始祖就在這裡舉行過儀典,并留下了精靈之子,他們後來變成了氏族的成員。

    這些圖騰儀式與關于動植物圖騰的儀式是一樣的。

    [21]不過,這些儀式顯然不具備任何物質效力。

    它們是通過四場儀典一組的不同系列組成的,各個儀典連續不斷地重複舉行,其目的隻是讓人們高興,引來一陣陣的笑聲,簡言之,它們這樣做,就是想保持這個群體自成特色的快樂感和幽默感。

    [22] 我們在阿蘭達人中發現好些圖騰都隻有一個因提丘瑪。

    我們還發現這個部落的地形不僅毫無規則,而且支離破碎,祖先逗留過的地方有時候也被當作圖騰。

    [23]為了這些圖騰而舉行的儀典明顯不會産生任何物質作用。

    它們隻是由旨在紀念過去的表現組成的,除了紀念以外,它們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目的了。

    [24] 這些表現儀式不僅可以使我們更好地理解膜拜的性質,而且還為一種非常重要的宗教要素提供了佐證:這就是宗教的娛樂要素和審美要素。

     我們曾經提到過,這些要素與戲劇表現之間存在着緊密的親緣關系。

    [25]在我們後來所說的那些儀式中,這種關系表現得更加明顯,它們不僅采用了真正戲劇所采用的手法,而且也追求着同樣的目的:避開所有功利性的目的,使人們忘卻現實社會,把人們送到一個可以自由想象的世界裡去,在那裡他們可以完全放松自己。

    從外表來看,這些儀式有時候簡直就是一種消遣活動:參加儀式的人盡情歡娛、開懷大笑。

    [26] 表現儀式與集體娛樂如此密切,以至于人們在從儀式過渡到娛樂的過程中,并沒有産生絲毫隔膜之感。

    嚴格意義上的宗教儀式必須在聖地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