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揭穿假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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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恐怖。

     穆拉地走後,旅客們又回到牛車内,空間窄小,隻好擠在一起蜷伏着。

    海倫夫人,瑪麗小姐、爵士和地理學家在前廂,門窗關得很緊;奧比爾、威爾遜、羅伯爾在後廂擠在一塊。

    麥克那布斯和船長在門外站崗。

    這種提防是必要的,因為流犯有随時進行偷襲的可能性。

     黑夜向兩位忠實的哨兵臉上噴着陣陣冷風,但他們還是耐心忍受着。

    因為敵人最容易在黑暗中搗鬼,他們倆盡量把眼睛瞪得圓圓的,把眼光透進那片夜影之中,風在怒号,樹枝在撞擊,樹幹在折裂,狂瀾在澎湃,在這一片風暴聲中,耳朵什麼也聽不見。

     然而,有時片刻的甯靜也會打斷那激努的狂風,風好象吹累了,要停下來喘口氣似的。

    隻有斯諾威河在靜靜的蘆葦叢和膠樹林裡不斷地呻吟着,這種突然的平息使黑夜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麥克那布斯和門格爾船長更加細心地聽着周圍的動靜。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叫聲傳到他們的耳朵裡,門格爾走到少校面前,問道: “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是人叫還是野獸叫?” “象似人在叫,”船長回答。

     接着,兩人又忽然聽到那不可理解的叫聲,同時,好象還有槍聲,但聽不清楚。

    正在這時,狂風又起,他們彼此說話也聽不清了。

    所以,他們跑到車子的下風向外站着。

     在車内的旅伴們也聽到了那兇多吉少的叫聲和槍聲,爵士揭開門簾,走到站崗的那兩旅伴身邊。

     “槍聲從何方而來?”他問。

     “從那邊,”船長說,用手同時指着穆拉地出發所走的那條陰森小路。

     “有多遠?” “風力,傳聲快,不過,至少也有5公裡左右。

    ” “我們去看看!”爵士說着,提起馬槍就要走。

    “不能去!”麥克那布斯說,“這也許是‘調虎離山計’,騙我們離開牛車。

    ” “如果穆拉地被那幫匪徒打死怎麼辦?”爵士又說,抓住少校的手。

     “我們明天會知道結果的,”麥克那布斯冷靜地回答,堅決制止爵士去作無益的冒險。

     “您不可離開,我一個人去看看吧!”門格爾說。

    “你也不能去!”少校十分堅決地說,“你想讓人家白白打死,逐漸消弱我們的力量嗎?那樣,等于我們自取滅亡。

    如果,我們的好水手犧牲了,自然是不幸,但不能在不幸之後再來個不幸了!他的死是命中注定的,因為他是抽鑒去的,如果我和他一樣,我決不要什麼求救。

    ” 不論怎麼說,麥克那布斯留住爵士和船長是對的。

    如果他們果真去的話,生還的可能性不大。

    在這樣的夜裡,想找到水手那裡,向埋伏在樹叢中的流犯跑去,等于自投羅網。

    再說,本來這旅行隊剩下的人不多了,經不起再犧牲了。

     然而爵士仿佛不願意聽這些理由,他緊握着馬槍,繞着車子轉來轉去,稍微有點聲,他便側耳細聽。

    他拼命地把眼光穿過那兇多吉少的黑暗,他仿佛看見了自己的部下被别人打得死去活來,甚至還聽到了效忠自己的人的求救聲,而流犯們極其殘惡地傷害那水手,拿殺人取樂,想到這裡,心如刀割一般。

    少校這時簡直沒有主意,不曉得能不能挽留住哥利納帆,生怕他一時感情沖動,跑到敵人的槍口上送死。

     “爵士,”少校說,“你要冷靜點,聽一下朋友的忠告吧。

    你要想想身在虎潭中的海倫夫人、瑪麗小姐和其他旅伴啊!而且,你往哪裡去呢?你知道穆拉地在何方嗎?他也許被伏擊在兩公裡之外的路途中,究竟在哪條路上呢?你知道你應該走哪條路嗎?……” 少校說到這裡,又傳來一聲呼救聲,不過,聲音很微弱。

     “你聽吧!”爵士說。

     這呼救聲正是從槍聲那邊來的,還不到半公裡路遠。

    爵士這時不顧一切地推開少校,奔向那條小路。

    這時忽然又聽到斷斷續續的聲音:“救——命啊!救——命啊!”這聲音極其悲慘,充滿了絕望的情緒。

    船長和少校也跟着跑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他們望見一個人影,沿着林間小道,連滾帶爬地跑過來,哼着,呻吟着。

     來人正是穆拉地,他受了傷,已經半死不活了。

    當旅伴們把他擡回牛車時,弄得滿身都是血迹。

     雨下得更大了,風刮得更瘋狂了。

    他們一到,車廂内的人頓時驚呆了。

    清醒之後,大家迅速讓開位置,把穆拉地安頓好。

    少校把那水手的上衣脫掉,衣服上的血水、雨水一起往下滴答。

    他找到了傷口,那是一個被别人在右脅下捅了一刀的傷口。

     少校立刻動手,很熟練地包紮好。

    至于這一刀傷到要害沒有,麥克那布斯也不敢斷定。

    穆拉地的生死全掌握在上帝的手中,鮮紅的血一陣一陣地從傷口裡湧出,穆拉地臉色蒼白,眼睛緊閉,奄奄一息,那樣子傷勢的确不輕。

    麥克那布斯先把傷口洗了洗,敷上一層厚厚的火絨,然後再蓋上幾層紗布,包紮起來。

    血終于止住了,大家這才松了口氣。

    穆拉地斜躺着,左脅朝下,頭和胸都腫得高高的,海倫夫人喂了他幾口水。

    一刻鐘過後,穆拉地抽搐了一下,接着,眼睛慢慢睜開,嘴裡喃喃地說着話,但聽不清。

    少校把耳朵湊近他的嘴邊,聽他老是說: “爵士,……信,……彭覺斯……” 麥克那布斯把話照樣重複了一遍,望望他的旅伴們。

    穆拉地的話是什麼意思呢?難道彭覺斯攔擊我們的水手,要我們讨救兵麼?還有那封信…… 爵士連忙摸了摸那水手的衣袋,大驚失色,原來給大副湯姆奧斯丁的信不見了。

    這一夜就在不安與憂郁中過去了,大家此刻最擔心的是穆拉地的生命,他此刻在發高燒。

    海倫夫人和瑪麗小姐成了最熱心的護士,她們那兩雙仁慈的手忙個不停,從來沒有一個病人受過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

     天亮了,雨停了。

    濃烏雲仍在空中滾動,地面上落滿枯枝,道路泥濘得很,車子陷得更深了。

    上下車都變得困難了,不過,車子已經陷到底了,不會再深了。

    船長、少校、爵士天一亮,就跑到營地周圍偵察地形,他們沿着那條粘滿血迹的小路走,但始終沒有發現彭覺斯及其黨羽的痕迹。

    他們一直走到咋晚發事地點,兩具屍體躺在那裡,是穆拉地打死的,其中一個就是黑點站的鐵匠。

    他死後,臉色鐵青,整個臉都變了形,樣子吓死人了。

     為了謹慎起見,絕不能跑得太遠。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