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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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我感覺良好。

    真像演戲一樣,但演得并不過分。

    她用一種驚疑的目光看着範-海德姆。

     然而,湯姆-貝特頓笑了。

    是一種輕微的,感到有趣的,幾乎是凱旋歸來的笑聲。

     “啊,範-海德姆,真是妙極了吧,”他說,“連我的妻子都不認識我了!” 他向前急忙地跨了四步,緊緊地把她摟住。

     “奧利夫,親愛的。

    你當然認識我。

    縱然我的面孔跟過去不太一樣,我還是你的湯姆呀。

    ” 他把臉緊緊貼在她的臉上,嘴唇貼在她的耳朵上。

    于是,她聽到了他正在竊竊私語:“加油幹,看在上帝的分上,危險。

    ” 他松開了一下,又把她緊緊摟了過來。

     “親愛的,好像很多年……很多年、很多年沒見到你了。

    你總算來到我身邊了。

    ” 她能感到他用手指在自己的肩胛下面掐她,告誡她,跟她緊急打招呼。

     隻過了一小會兒,他松開了她,把她推遠了一點兒,仔細端詳她的面孔。

     “我還是有點不大相信,”他還是有點激動地笑着說,“現在該認出我來了吧,難道還沒有嗎?” 他的眼睛發狂似的注視着她的眼睛,仍在告誡她。

     她實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也不可能明白。

    不過,這是老天爺創造的奇迹,她振作精神,決心扮好角色。

     “湯姆!”她說,她的聲音非常動人,她自己的耳朵也聽得出來,不免沾沾自喜。

    “啊,湯姆……怎麼……” “整容外科手術,維也納的赫茨在這裡。

    他真是妙手回春呀,你再也不會笑話我那塌鼻子了。

    ” 他又一次吻了她。

    這一次吻得很輕,也很自然。

    然後,帶着有點抱歉的笑容轉向正在一旁監視的範-海德姆: “我們欣喜若狂,真對不起呀,範-海德姆。

    ” “那裡,那裡……”那個荷蘭人和藹地笑了笑。

     “時間過得那樣長了,”希拉裡說,“我……”她有點站不住了:“我……請讓我坐下來吧?” 湯姆急忙地但又故意慢慢吞吞地讓她在一張椅子中坐下了。

     “當然,親愛的。

    你一定累壞了。

    一路上可怕極了。

    還有飛機失事。

    我的上帝,真是九死一生呀!” (他們真是消息靈通。

    他們知道飛機失事的一切情況。

    ) “這次失事把我的腦袋搞得不好使了。

    ”希拉裡帶着一種不好意思的笑容侃侃而談:“我老愛忘事,經常糊裡糊塗的,總是頭疼得很厲害。

    而剛才,又發現你完全和陌生人一樣!親愛的,我真有點糟糕,但願不給你找麻煩就好了。

    ” “你給我找麻煩?絕對不會的。

    你好好地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在這裡——時間有的是。

    ” 範-海德姆輕輕朝門口走去。

     “你們就在這兒呆着吧,”他說:“待會兒,貝特頓,帶您的妻子去登記處吧。

    這會兒,你們是喜歡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

    ” 他出去了,随手帶上了門。

     貝特頓馬上在希拉裡面前跪下了,把臉壓在她的肩頭上:“親愛的,親愛的。

    ”他不停地輕輕叫着。

     她又一次感覺到他在用手指告警。

    耳語聲微弱得幾乎聽不到,很急迫,一直不停。

     “堅持下去!這裡大概有竊聽器——誰也不知道。

    ” 當然,事情就是這樣。

    很難說……恐懼——疑慮——不安——危險——永遠是危險,她到處都能察覺到危險。

     湯姆-貝特頓幹脆就跪着坐下來了。

     “看見你我真高興呀!”他輕聲說:“然而,你知道,就像是一場夢——不像真的。

    你也有這種感覺嗎?” “對,你說得很确切——做夢——終于……跟你在一起……好像不是真的,湯姆。

    ” 她把兩隻手放在他的肩頭上。

    她盯着他,嘴角泛出隐隐約約的微笑(除了竊聽器,可能還有奸細的窺視孔)。

     她冷靜而安詳地對她面臨的一切加以估價。

    一個精神緊張。

    但長得很英俊的三十多歲的男人,給吓壞了——快要完蛋了——而這個人本來似乎滿懷着崇高的理想而來。

    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既然她已經跨過了第一道難關,希拉裡在扮演她的角色中就感到無比振奮。

    她一定要做奧利夫-貝特頓。

    像奧利夫那樣說話行事,像奧利夫那樣感受外界的一切。

    生活本來就是假的,這反而顯得十分自然了。

    正是“假作真時真亦假。

    ”有個叫做希拉裡-克雷文的什麼人在一次飛機失事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