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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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輕侮的!但是當他們的嘴唇為了呼吸而分開的時候,分岐馬上又開始了。

     不過,這時熱情更加強烈得多,他歎了口氣說: “啊!梅根!你為什麼要來呀?” 她仰起臉來,十分驚異,感情受到了傷害。

     “先生,是您叫我來的。

    ” “别叫我‘先生’,親愛的。

    ” “那我該叫您什麼呢?” “弗蘭克。

    ” “我不能。

    啊,不能!” “可是你愛我——不是嗎?” “我沒法不愛您。

    我要跟您在一起——這就是一切。

    ” “一切!” 她輕輕地說,輕得他幾乎聽不到: “如果我不能跟您在一起,我會死的。

    ” 艾舍斯特使勁吸了一口氣。

    ” “那麼,來跟我在一起吧。

    ” “啊!” 陶醉于這一聲“啊!”所包含的敬畏和狂喜,他低聲地繼續說: “咱們上倫敦去。

    我讓你去見見世面。

    我一定會照顧你,我答應你,梅根。

    我決不會虐待你!” “隻要能跟您在一起——再沒别的了。

    ” 他撫摩着她的頭發,低聲往下說: “明天我上托爾基去取些錢,給你買幾件不會引人注意的衣服,然後咱們溜走。

    等咱們到了倫敦,也許不久,如果你充分愛我的話,咱們就結婚。

     他感覺到她搖頭時頭發的顫動。

     “啊,不!我不能。

    我隻要跟您在一起!” 艾舍斯特沉醉于自己的騎士精神,繼續嘟嚷着: “是我配不上你。

    呀!梅根,你什麼時候開始愛我的?” “就在路上看見您,您瞧着我的時候。

    第一天晚上我就愛您了;可是我從來沒有想到您會要我。

    ” 她突然身子往下一滑,跪在地上,要親他的腳。

     艾舍斯特吓得打了個寒噤;他把她抱起來,緊緊地摟着——心亂得說不出話來。

     她低聲說:“為什麼不讓我親?” “是我要親你的腳!” 她微微一笑,使他的眼淚湧到了眼眶裡。

    她那被月光照亮的臉那麼白皙,跟他的臉靠得那麼近,她那張開的嘴唇呈現着淡淡的粉紅色,這臉和嘴唇的顔色有着蘋果花的那種活的超塵脫俗的美。

     接着,突然,她的眼睛張大了,痛苦地瞪着他旁邊的什麼地方;她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低聲說:“看!” 艾舍斯特什麼也看不見,隻有那照亮的河水,抹上了淡橙色的金雀花,閃閃發光的山毛榉和樹背後月光下的廣大的山影。

    隻聽得她在背後膽戰心驚她輕聲說:“吉蔔賽鬼!” “哪兒?” “哪兒——石頭邊——樹底下!” 他滿腔惱怒,跳過小河,大踏步向山毛榉林子走去。

    月光開的玩笑嘛!什麼也沒有!他在大圓石和山楂樹間沖進奔出,跌跌撞撞,嘴裡叽咕着、咒罵着,可是心裡又禁不住有點兒害怕。

    荒謬!可笑!他回到蘋果樹那兒,可是她已經走了;他聽見一陣悉索聲,那幾口豬又輕輕地叫着,大門嘎地關上了。

    人去園空,隻剩下這棵老蘋果樹!他刷地抱住了樹身。

    這跟她那柔軟的身體多麼不一樣呀;貼在他臉上的是粗糙的藓苔——這跟她那溫柔的面頰又多麼不一樣呀;隻有那氣味,像樹林子裡的氣味,有點兒相同!在頭頂,在周圍,蘋果花更有生氣了,被月光照得更亮了,仿佛在熒熒放光和呼吸似的。

     七在托爾基車站下車後,艾舍斯特猶豫地漫步在海濱,原來他并不熟悉英國水鄉中的這個特殊名城。

    沒有意識到自己穿的是什麼衣服,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當地居民中間十分惹人注目,卻自穿着他那諾福克短上衣、沾滿塵土的靴子和破舊的禮帽,邁開大步走着,沒有留意人們正呆呆地注視他。

    他在尋找他倫敦那家銀行的分行,後來找到了,卻也發現了他那打算的第一個障礙。

    他在托爾基有沒有熟人呢?沒有。

    既然如此,就請他打電報到倫敦那家銀行去,他們将樂于接到倫敦的回電後滿足他的要求。

    從講求實際的庸俗世界吹來的這股不信任的氣息不免使他想像中的前景為之黯然失色。

    但是他還是發了電報。

     差不多就在郵局的對面,他看見一家店鋪擺滿了婦女的衣着,不覺帶着奇異的感覺仔細瞧着櫥窗。

    要為裝扮他那鄉下情人而操心,不僅僅是有點兒傷腦筋。

    他跨進店堂。

    一個年輕婦人走上前來,她長着一雙藍眼睛,微微蹙着前額,流露出迷惑的神情。

    艾舍斯特默默地凝視着她。

     “您買東西嗎,先生?” “我要一件年輕太太穿的衣服。

    ” 那年輕婦人微微一笑。

    艾舍斯特皺緊眉頭——他突然強烈地感覺到他那要求的奇特性。

     那年輕婦人急忙補充說: “您要什麼式樣的—— 時髦點兒的嗎?” “不。

    樸素的。

    ” “那位年輕太太的身材怎樣?” “不知道;我看大概比您低二脊饩鞍傘!?“您能告訴我她的腰身大小嗎?” 梅根的腰身! “噢!普通大小就行!”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