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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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後方去了。

    我昨天親自把她送上了衛生飛班車。

    我一早就在找你,打了電話,要值班員轉告你。

    你進來時,我還以為他已經轉告你了……” “傷在哪兒?”辛佐夫問,他不去回答無關緊要的問題:“電話接通了沒有”,“轉告了沒有”…… “傷在背上,”齊娜依達說。

    “中了手榴彈彈片,不太大。

    沒有傷着内髒,腎髒和胸膜都沒有受傷。

    從後面進去,留在肋骨下面沒有出來。

    我送她上車時,她感覺良好,沒有發高燒。

    很走運,可以算是輕傷,”她又重複了一句。

     “既然是輕傷,為什麼不留在集團軍裡治療?為什麼送到後方去?” 齊娜依達聳了聳肩膀說:“怎麼,我在對你撒謊嗎?的确是輕傷。

    算是中等程度的傷勢,因為傷在這樣危險的地方。

    可實際上是輕傷。

    ” “為什麼不把她留下?”辛佐夫又問。

     “就這麼走了。

    ”齊娜依達停了半晌又補充說:“她自己不願留下。

    ” 她費了很大的勁才作了這樣的回答,因為在說了這一句話以後,接下去必然要講述她需要告訴他、他也一定要打聽的全情況。

     但辛佐夫臉上的表情是平靜的。

    他聽到的是意料中的事。

     “她昨天什麼時候受傷的?” “兩點左右。

    ”齊娜依達把她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情況都講了。

    “我們的将軍吩咐寫一個報告,為她申請授予‘紅旗’勳章!” 但從辛佐夫的臉部表情可以看出,他對勳章的事并不關心。

    他在想另一件事:她在别列津納河邊給他講了關于瑪莎的事,并說他們以後不能再在一起了,在這以後不到六小時她就受傷了。

    這一切都發生在同一天! “真弄不懂!”他說。

     的确是弄不懂。

    多少次曾為她擔心,但恰恰在謝爾皮林死後,想不到她竟也出了事。

     “她要我把一封信轉交給你,”齊娜依達終于決定告訴他。

    “早在發動進攻以前,她就寫好了,但一直放在身邊。

    臨别時,她要我轉交給你……你坐在這裡看信吧,我馬上就來。

    我要出去一下。

    ” 她并沒有什麼事,不過想走開一會兒,因為在他看信時,她不想看、也怕看他的臉。

     辛佐夫把信拿在手裡,幾乎已經知道信裡寫的是什麼。

    不過信是在她當面向他講述以前就寫好的。

    “一直放在身邊……”大概她想自己恐怕會被打死吧? 他看了看有點發黃、褪色的自制的信封,剛準備拆開,把信取出來,可是突然想到“她可能已被打死”,不覺吃了一驚,就停住了。

    在這以前,在和齊娜依達談話時,他一直在想塔尼雅的傷勢,“傷勢不重,是輕傷,中了一塊小小的彈片,留在裡面……”而現在他卻想到,她可能已被打死!這封信可能不是她活着的時候拿出來的,而是在她被打死後從她身上找到的。

     她有沒有留在這裡;送到哪個醫院去了,什麼時候會從那邊把戰地信箱的号碼寄來;在這封信裡,除了已經說過的話以外,她還講了些什麼——這一切和她可能已被打死這個問題比起來,是微不足道的! 既然她還活着,他就準備去應付一切可能發生的情況,于是他撕開了貼得很牢的信封,把粘在信封上的一頁信紙撕去了一個角,開始看信了。

     “萬尼亞,我對不起你:你的妻子可能還活着,而我昨天一整夜下不了決心告訴你……”她的信就是這樣開門見山地寫的。

     下面她寫了詳細情況:她是怎樣從卡希林那兒了解到這一切的,她說,卡希林在他們這個方面軍的遊擊運動司令部裡工作,如果辛佐夫願意,可以自己打電話去問。

    好象他會不相信她自己的話,還要到卡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