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三

關燈
W的事,而開始去想負傷之前的事兒了。

     這就是她說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這句話的原因。

    不過,既然說出,就應該做到。

    在動身上衛生飛班車之前還留有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決不能改變主意。

    最要緊的,是要在自己身上找到力量,現在不要立即改變主意,再過一會兒,等到坐上了到後方去的車,即使要改變主意,也已經晚了。

     我的老天爺,塔尼雅當然連做夢也不會想到,這一切竟會發生在今天!她沒有想到會這樣,也不願意這樣。

    但事情畢竟發生了,好象她請求命運作出這樣的安排似的。

    過去她沒有請求将軍把自己從這裡調到任何一個别的集團軍裡去,卻聽憑命運去擺布了。

    而命運也作出了恰如其分的安排,沒有奪去她的生命,隻叫她負了傷。

    “傷勢不很重……” 她憂郁地想起了辛佐夫和他軍便服上的六條負傷的标志:三條是紅色的,三條是金色的。

    總共不過半天之前,在别列津納河的渡口,辛佐夫把她拉到懷裡,吻了吻她,他還想再吻一次,而她卻避開了,說“這裡不方便”,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在他的軍便服右首口袋上面的這幾條負傷标志,正好在她的眼前。

    她甚至還數了一數,雖然她明明知道是六條,而不是五條或 七條,還知道這六次負傷中的每一次各傷在哪裡。

    她不僅聽他講過,而且親眼看見過。

    她還親手摸過他的傷疤:第三根肋骨上邊的傷疤,是第一次負傷留下的痕迹;頭發底下的傷疤,是第二次;背部從脊椎到胯股上的傷疤,是第三次。

    這次傷勢最重,差點兒奪去了他的生命,所以傷疤也最大。

    這幾次是他在遇見她以前,說得确切些,在他們共同生活以前負的傷。

    至于他的手,這已經是後來的事了,那時她已經跟他在一起了。

     “跟他在一起了,跟他在一起了,”她懷着悲痛的心清,不出聲地重複說。

     塔尼雅知道,在所有這十一天進攻的日子裡,齊娜依達都在補給站工作,在那裡編組和發放衛生飛班車。

    派她到那裡去是有道理的。

    因為她既有男子般洪亮的嗓門,又有女性的、對傷員體貼關懷的柔情,正好适合做這項工作。

    在那個站上,人們匆忙地把剛卸完運到前線的物資的空車編組好,在這些空車裡裝上事先準備好的鋪闆、床墊和被子,再挂上餐車、換藥車廂和醫務人員的專用車廂,随即毫不耽擱地打發這輛列車離開前線,把傷員運送到分類後送醫院去。

     齊娜依達做的是組織傷員上車的工作,因為大家都說她最善于同軍運鐵路員工打交道。

     塔尼雅知道齊娜依達今天也一定在補給站上,但她還是問了問衛生科長,巴雷舍娃醫生是否在那裡。

     “她總是在那裡的,你準能見到她。

    ” 在站上,她很快就看到了齊娜依達。

    她從遠處喊了一聲,但聲音太輕,齊娜依達沒有聽到,飛快地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還在同一個大尉吵嘴。

     第二次見到齊娜依達時,離開車隻有幾分鐘了,塔尼雅已經躺在加溫車廂裡靠近車門的鋪着幹草的床墊上了。

    她請求把她安置在靠車門的地方,以便車子開動的時候可以看到外面,即使車門關上了,哪怕從門縫裡看看也是好的。

     塔尼雅生怕就此見不到齊娜依達了,但這種情況是決不會發生的,也終于沒有發生,因為齊娜依達總是要把所有的加溫車廂從尾到頭逐節巡視一遍,檢查傷員是否安置妥當。

     剛才專門有一輛汽車送來一個飛行員,于是,衛生兵就把其他傷員挪動了一下位置,把他安插到這節加溫車廂裡來。

     塔尼雅聽到了齊娜依達的聲音。

    齊娜依達還沒有走到他們這節車廂跟前,就在老遠的地方問:“是不是照我說的那樣,把飛行員安置好了?” 有一個人回答說:“安置好了。

    ” “這樣行嗎?”齊娜依達走到車廂跟前,問躺在塔尼雅身邊的飛行員。

     “謝謝,”飛行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