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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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台收不到,電話聯系也斷了。

    鮑依科對我說:‘我要撤你的職!我不相信你到過前沿!由于你謊報軍情,要把你送軍事法庭!’接着打電話命令:‘接檢察員。

    ’司令部警衛長走到我跟前說:‘跟我走。

    ’他把我帶到警衛室,命令我交出手槍,要我坐在角落裡,由一名紅軍戰士看守着。

     “我坐了一小時,兩個小時。

    警衛長來了,他打開桌子抽屜,把手槍還給我,同時說:‘走吧。

    ’‘哪兒去?’‘命令我把槍還給您,并叫您回作戰處去。

    ’一個月以後,我和别的人一起列入了授勳名單。

    鮑依科親自寫了呈請授勳的報告。

    ” “他用勳章表示了歉意。

    ”伊林說。

     “我認為是這樣。

    我沒聽到他說過什麼道歉的話。

    ” “看來,你們那兒的情況有時也很緊張,”伊林說。

    “我聽師長說,參謀長很嚴厲。

    ” “對撒謊的人他很嚴厲。

    總的來說,他是個能力很強的參謀長。

    公正,勤勞。

    健壯如牛。

    這也很重要。

    人又年輕。

    隻比我大三歲。

    是一九O九年生的。

    三十五歲就當上了将軍。

    ” “是啊,真是飛黃騰達!”伊林用不勝羨慕的口吻說。

    他大概在考慮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當上将軍,怎樣才能當上。

     他們繼續并肩策馬而行。

    辛佐夫朝伊林膘了一眼,伊林身材瘦小,長着一個長鼻子,穩穩地坐在高大的棗紅馬上。

    早晨他說,這匹馬是從偵察兵那兒牽來的。

    不管偵察兵把它的嘴紮得多緊,它總是要叫——不适宜于作偵察用! 可是,辛佐夫現在認為,伊林所以要挑這匹馬,可能還由于它軀幹高大:他騎在這匹馬上,自己可以顯得高些。

    他仍舊為自己長得矮小而苦惱。

     他望着伊林,心裡想,他們在一起服役的時間并不長。

    他出院後,于一月九日晚進攻的前夜來到營裡,二月二日早晨負傷後,就把營交給了伊林。

    相識的時間僅二十五個晝夜。

    但在這二十五個晝夜裡,他對伊林已有了足夠的了解。

    他們兩人最初幾次的坦率談話至今記憶猶新,其中有一次印象特别深。

    那一天,伊林向他解釋,為什麼他感到自己有軍人的天賦,卻沒有在七年制學校畢業以後進軍事學校。

    那年春天剛巧他父親去世,所以他不能留下母親和三個妹妹到别的城市去,隻能在他們區中心的師範學校學習,晚上還得掙錢養家活口。

    他畢業後雖當了教師,但是仍舊打定主意,決心過三年應征入伍後永遠留在部隊裡。

    然而生活提前迎合了他的願望:三九年八月頒布法令,把應征的年齡從二十二歲改為十九歲,于是伊林參了軍,并在蒂拉斯波附近以師部上士文書的身分開始了戰鬥生活。

    以後,戰争的發展沒使他浪費時間。

     大規模的戰争在發展,小小的伊林大踏步地往前闖。

    在他還未獲得尉官軍銜之前,就自動接替被打死的營參謀長。

    以後他又接替負傷離隊的辛佐夫的營長職務。

    而且也跟第一次一樣,先是代理營長職務,後來才得到正式任命,并從少尉越級提升為上尉。

    他以營長的身旁迎接庫爾斯克會戰。

    在戰鬥的第一天,德國人的坦克沖過了他們的陣地,但他們擋住了步兵。

    他們不顧德國坦克的來回掃射,堅守陣地,沒爬出塹壕逃跑。

    德國步兵再次沖過來時,他們重又對着步兵開火!這樣重複了四次,直到深夜團裡派人爬到他們的陣地傳達命令:要是還活着——就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