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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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并不讨厭。

    可是你瞧你自己成了什麼樣兒!請你戒了吧。

    你有……” “别提我有病了,聽膩了!我知道自己是個廢物!你讓我見鬼去吧,你要我這個病鬼幹嗎!”她氣沖沖地說。

    她一面生氣,一面為自己耍态度、說粗話而笑了起來,同時繼續抽着煙卷。

     有時,她出其不意地說:“哼,我和你算是什麼夫妻?我們隻不過彼此有些來往罷了……” 女人在戰場上的不正常狀态使她感到痛苦。

    她知道他愛她,并将繼續愛她在戰場上的這個樣子。

    但是,她仍然想重新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為他和自己生兒育女。

    她越是想撇開這種不可思議的念頭,越是想盡力避免這種事情,就越是想要。

    可能正是由于這個緣故,她在一天之間就發生了根本的轉變。

    這種轉變不是由于她變成了跟以往不同的另一個人,而是由于她終于突然有了她想要而不敢要的東西。

    所以,一旦事情發生以後,她就聽其自然了。

     她分娩的日子比預料的時間早。

    一到那兒,她就生了。

    也可能沒來得及趕到目的地。

    使他擔憂的是,她信上的郵戳是“阿雷斯”。

    為什麼不是塔什幹,而是阿雷斯?沒來得及趕到塔什幹嗎?使他擔心的還有她來信的筆迹,而且在收到這封信以後就杳無音信了。

     “回到司令部後可能會收到信,”他心裡思忖着,眼睛看了看前面繞過楔形林帶的道路,問伊林:“好象快到你們團部了。

    繞過這片林子,不就是了嗎?” “你怎麼知道的?你可不是從這邊,而是從師部到我這兒來的啊?” “我們在這兒已經待了一個多月了,”辛佐夫說,“每天都要在地圖上标上同樣的情況,我們夜裡做夢也會看見地圖。

    隻消眼睛一閉,就看到地圖上的這片楔形林帶、林帶後面的峽谷以及畫着十字的圈圈—一你的團部。

    可不是這樣嗎?” “完全正确,”伊林說。

    “再過五分鐘就到了。

    ”忽然他又問:“如果有了空缺,你到底願不願意到我這兒來當參謀長?” 辛佐夫詫異地朝他看了看。

    跟伊林談了這麼多話,沒料到他還會提這個問題。

     “你怎麼兜了個圈子,又來問這個問題啦?” “我聽你說做夢也看到地圖,心裡就想:究竟是你們那兒的工作幹淨。

    也許你舍不得離開。

    ” “我們有各種各樣的工作。

    如果你不清楚,我可以詳細地給你介紹。

    不過你應該清楚,不管怎麼樣,你畢竟是團長啊!” “請原諒,可别見怪,我不是這個意思,”伊林說。

     “上帝會原諒你的。

    我可不輕動不動就生氣的人。

    ” “要是你的塔尼雅在這兒的話,她對這件事上有什麼看法?”伊林問,他仍舊在為自己唐突地重新談到原來的話題而感到不好意思。

     “要是她在這兒?我不知道,”辛佐夫說。

    “我正在為她擔心。

    她生孩子的消息來得很快,十六天就到了。

    在這以後已有二十六個晝夜了——一直杳無音信。

    她身體不好,生過嚴重的傷寒症,差一點死掉。

    在這以前又負過重傷——傷在腹部,也差一點死……” “沒關系,”伊林說,“我們都長得又矮又瘦。

    你看我有多少重量——簡直是皮包骨頭。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