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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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孩子的母親可以從喬弗雷爵士那裡得到相當可觀的一筆款子——假使他在他的地上被打死的話。

    再裝上彈藥吧,先生,繼續吧。

    ” “拿掉他的槍,”匹克威克先生在小車裡喊,他聽見高個兒的不祥的暗示吓壞了。

    “拿掉他的槍,聽見沒有,你們?” 但是沒有人自告奮勇來服從這個命令;文克爾先生對匹克威克先生投了反叛的一瞥之後,又裝了彈藥;和其他人一道前進了。

     我們應該說明,據匹克威克先生說,特普曼先生走的樣子比文克爾先生所取的姿态表現得要好得多。

    雖然如此,這絕不妨害後一位紳士在行獵的一切問題上是一個偉大的權威;因為,正如匹克威克先生優美動人地說過的,不知為什麼,自古以來就有許多最好的和最能幹的哲學家,他們在理論方面是十全十美的科學之光,但是要自己實際去做的話,卻完全不能夠。

     特普曼的辦法如同白水一般的簡單,極其簡單。

    他具有一個天才的人的敏慧和洞察力,立刻看出應該學會的主要兩點是這樣的——第一,放槍的時候不要傷了自己,第二,也不要傷了旁邊的人;顯然的,把放槍的困難總括起來說的話,最好的辦法是緊閉着眼睛朝天上放。

     有一次,特普曼先生開了槍之後,睜開眼來一看,隻見一隻肥大的鹧鸪正受了傷落下來。

    他正要去慶賀華德爾先生的每發必中的成功,那時那位紳士向他走過來熱烈地握住他的手。

     “特普曼,”老紳士說,“你瞄準了這隻鳥的嗎?” “沒有!”特普曼先生重複說——“沒有。

    ” “你瞄準了的,”華德爾說。

    “我看見你瞄的——我看見你選了這一隻——你舉起槍來瞄準的時候我注意你來着;我可以這樣說,世上最好的槍法也不能比這一槍再漂亮了。

    你對于這玩意兒比我想像的要老練得多,特普曼;你騙我,你以前出過場的。

    ” 特普曼先生徒然帶着一種自制的微笑來否認說他從來沒有那樣。

    人家把這微笑錯認成了相反的證據;從此以後他的名聲就建立了起來。

    當然像這種輕易獲得的名聲,并不是單單這一種,而且這種幸運的事情也并不限于打鹧鸪呵。

     同時呢,盡管文克爾先生開了無數槍,搞得又是煙又是火的,但卻沒有像特普曼先生那樣留下任何值得注意一下的結果,有些時候,他把子彈耗費在半空裡,有些時候又使它們向着地面呼嘯而過,對于那兩隻狗來說,它們的生活是處于一種毫無保障的狀态之下。

    當然如果把這個作為任意射擊來看,那是極奇曼妙和富有變化的,但是作為準确目标的射擊來看,這是一個無可逃避的失敗。

    這是一個既定的公理,“每顆子彈都有它們注定的歸宿。

    ”不過假使把這話用在這裡的話,那麼文克爾先生的子彈一定是不幸的寵兒了,被剝奪了天然的權利,被馬馬虎虎地丢在世界上,沒有了任何歸宿。

     “喂,”華德爾走到小車旁邊說,指着他那愉快的紅臉上的滾滾的汗珠:“冒煙的天氣呵,是嗎?” “真是的,”匹克威克先生回答。

    “太陽熱得可怕,連我都覺得。

    我不知道你們怎樣。

    ” “嘿,”老紳士說,“真熱。

    但是,已經過了十二點啦。

    你看見那邊的綠崗子嗎?” “當然。

    ” “那就是我們去吃飯的地方;而且拿得穩的,準是像鐘一樣,那孩子一定已經拿了食物筐子在那裡了。

    ” “真在那兒了,”匹克威克先生說,眼睛發了亮。

    “這孩子很好。

    我要給他一先令,馬上就給。

    那末,山姆,推過去吧。

    ’” “抓住,先生,”維勒先生說,他一聽有希望吃到東西來了勁。

    “讓開點兒,小流子。

    正象那坐車子到泰本去的紳士對車夫說的,即使你看重我的寶貴的性命就不要摔死我。

    ”維勒先生加快步子跑起來,把他的主人敏捷地推到綠崗子那兒,巧妙地把他從車裡倒出來,恰恰倒在食物筐子的旁邊,然後極其神速地打開筐子。

     “小牛肉餡餅,”維勒先生一面把食物擺在草地上,一面自言自語說。

    “小牛肉餡餅是非常好的東西,假使你認得做餡餅的女人,并且确實知道這餡餅不是小貓做的;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又有什麼關系?它們這樣象牛肉,連賣餡餅的師傅自己也不知道分别在哪裡可。

    ” “他們不知道嗎,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說。

     “不知道,先生,”維勒先生回答,觸一觸帽沿行個禮。

    “我曾經跟一個賣餡餅的師傅在一塊兒住過,先生,他是個很讨人歡喜的人——而且真是聰明的家夥——他能夠用任何東西做餅子。

    ‘你養了多少貓呀,布魯克先生,’我同他搞熟了的時候說。

    ‘暖,’他說,‘是嘛——很多,’他說。

    ‘你一定是很歡喜貓,’我說。

    ‘歡喜貓的是别人,’他說,對我擠眉弄眼;‘不過它們要到冬天才上市呢,’他說。

    ‘上市!’我說。

    ‘嗳,’他說,‘現在水果上市,貓是過了時。

    ’‘嘿,你這話怎麼講?’我說。

    ‘怎麼樣?’他說。

    ‘就是說我決不會參加肉鋪的聯合組織來擡高肉價呵。

    ’他說。

    ‘維勒先生,’他說,緊緊握住我的手,湊着我的耳朵搗鬼話——‘你不要再提這事了呀——但是那全在乎作料。

    餅子都是這些高貴的畜生做的哪,’他指着一隻非常可愛的斑紋小貓說,‘我把它們用作料燒做牛排、小牛肉,或者腰子,根據需要。

    不但如此哪,’他說,‘我能夠把小牛肉做成牛排,或者把牛排做成腰子,或者把這些随便哪一種做成羊肉,隻要市面上變化和口味改變了,說一聲要什麼我馬上就辦到!’” “這人一定是個前途大有可為的年輕人阿,山姆,”匹克威克先生微微地發了一陣抖。

     “正是嘛,先生,”山姆回答說,繼續幹他騰空食物筐子的工作,“餅子做得呱呱叫哪。

    舌頭,這是個很好的東西,隻要不是女人的。

    面包——火腿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