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玻璃和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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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這些話,我這凡人是不大懂的,你好好問一下姐姐心裡想的是什麼。

    ” “姐夫,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愛女人的力量?” 弟弟很生氣的樣子,一個人很快提前走了。

    像是追趕在霧中消失的人似的。

    朝子也匆匆地跟來了。

    她貼近弟弟的耳邊,嘟喃了幾句。

     “喂,你真有信心理解我的内心?有啊!說有呀!我才高興。

    在這濃霧中,我不管說什麼,都不會被别人聽到的啊!” “那麼,姐姐,此時此刻在這兒請把你的最秘密的心裡話說出來。

    ” “那是……一點也不愛我丈夫。

    ” “還有?” “還有什麼想說的?” “還有喜歡父親。

    ” “不對,并不是這樣,我身上積滿了毒氣。

    它從手指尖上像一種氣味向外散發出來。

    ” “那毒氣是嫉妒吧!” “不是,瘋子的體内不是積滿了毒氣嗎?” “怎麼樣,姐姐是憎恨媽媽的,被媽媽抱着,又好像怕媽媽身上發出毒氣似的怕媽媽。

    并不是互相擁抱着哭的。

    難道不是麼?認為自己是瘋子的孩子的想法,這不是由于媽媽的緣故嗎?” “你還是同父親一樣,瘋子,瘋子的。

    母親起嫉妒心,父親則說,這個瘋婆娘,所以媽媽瘋了,瘋子若被人說成瘋子,可就真成了瘋子了。

    ” “别人說,這是可以的。

    可姐姐是自己說自己這就不行啦。

    ” “你不想去一次鄉下的村莊?” “哎呀!” “你,我求你的事,你都會答應吧!誰叫咱倆是不幸的姐弟呢。

    ” “哎呀!” “我希望你能把那個女人帶到家裡去。

    ” “嗯!” “你能那樣做吧!” “那麼,姐姐你呢?” “我沒關系。

    ” 朝子把手搭在弟弟的肩上,看了看他的臉,被霧打濕了,很冷,有風,霧又飄走了。

     “你懂了吧!” “當然懂。

    第一、姐姐可以和姐夫分開,因為你愛我。

    第二、姐姐可以殺掉那個女的。

    第三、可以讓那個女的同我戀愛,使姐姐對丈夫的憎恨再加之于我。

    第四、讓我殺掉那個女人,當我輸給姐夫時。

    第五、可讓我殺掉姐夫。

    第六、可以讓那個女人愛我,我可以從姐夫那裡奪回這個女的。

    第七、可以使姐夫自殺,大體是這些。

    ” 朝子像要掐斷弟弟的手似的緊緊握着他的手,她哆嗦着,直發抖。

     “姐姐,幸福了吧,沒有想到會這麼高興吧!” “爸爸也是個可怕的人啊!” 朝子膝蓋哆嗦得不能走動。

    丈夫追趕上來了,朝子松開了弟弟的手。

     “怎麼啦,臉色不大好啊!” “請不要碰我,餐具也好,座墊也好,不管是什麼,凡是我的東西,今後你都不要碰。

    若摸了我,要染上毒的。

    ” “這是為什麼?” “總之,因為把那個女人看做是世上第一美人啦!姐姐也實在怪可憐的啊!” “因此,我說過這事應由我來道歉,是無聊的嫉妒。

    ” “那是什麼?有那麼長的圍牆。

    ” “是煙花巷。

    ” “是煙花巷,唉,我想去看看,從裡邊走可以麼?” 朝子像孩子似的甩動着和眼的袖子,又跳又蹦地一個人迅速往前走,走進了煙花巷。

     霧越來越大了,大建築的房子也看不清了。

    别人有屋檐下的裝飾燈,夢幻般地呈現在眼前。

    過路的人也看不清楚,真是一個壯麗的夢幻國度。

    在霧中,朝子好像長了翅膀的小鳥似的飛跑着。

    (女人,女人,天香百合的香味,媽媽的Rx房,乳色的海,在玻璃闆上滾動着的水銀珠。

    女人是惡魔,那張照片上的女人的美麗的肌膚,父親的風度。

    作為女人是幸福的。

    與丈夫的結婚儀式。

    在弟弟身旁站着的新娘子。

    那張照片上的女人就是自己。

    暴風雪,雪天鄉間的夜景。

    父親攥住三歲的自己的兩條腿,往積滿雪的院子裡讓自己撒尿。

    霧中海上的船。

    同弟弟去旅行吧!孩子假若還活着,兒科醫院的診室,房間裡光亮的器具和明亮的玻璃。

    從窗戶流進來的霧。

    ) 兩個男人很為難似的跟在朝子的後面走去。

     作者還有繼續往下寫的必要嗎?要是認為有必要的話,就有。

    要認為沒有必要的話,就沒有了。

     為什麼沒有必要了呢?因為朝子漸漸地真的瘋了。

     不潔恐怖症的苗頭,漸漸厲害了。

     接觸恐怖症的苗頭,逐漸厲害了。

     尖形恐怖症的苗頭,逐漸厲害了。

     恐怖恐怖症的苗頭,逐漸厲害了。

     而且許多捕風捉影的話,談起來總沒個完,從這些捕風捉影的閑談中第一個能找到的是要把那張照片上的女人帶到屋裡來的話。

    漸漸變成真瘋子,是因為想到那張照片上的女人已經來到家中,就像那個女人在眼前似的,朝子在向這個女人說話,并向那個女的做動作。

     然而,要是有必要繼續寫的話,這支筆必須轉向朝子的弟弟,作者這樣想。

     為什麼呢?因為弟弟不久跟照片上的女人談戀愛了。

    而姐姐隐藏的意志,弟弟是怎樣進行這場戀愛呢?這又是一個新的小說主題。

    作者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