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揭穿陰謀殲頑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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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

    前明之仇,本就不分僧俗,田兄還是先看手帖吧!” 他講這話雖然心平氣和,詞意的慷慨激昂,卻不輸于擊築而歌,與會之人聽了,都不覺熱血沸騰,再見那手帖竟是白色的,白色的手帖,何異象微死亡,衆人未看内容,内心的怒火已經火冒三丈,敵忾越發堅強。

     手帖的内容倒也簡明,第一,他原與群豪共有蛟丹與參王,彼此以朋友相處。

    所謂“朋友之義”,也就是“福禍同當,忠難相扶持”。

    這一點群豪當然不會答應。

    第二,他願以武林朋友解決蛟參的辦法,在白頭山萬象谷内與群豪争一日之長短,以決蛟丹與參王誰屬。

    那時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也于今後無關。

    群豪應允了,集議便也至此結束。

     次日,他們再次分批而進。

     由于萬象谷正是梅若望年前發現萬年參王之處,所以第一批由終南、峨嵋、少林、武當、昆侖,加上俊卿等六派之人結成的行列,便由梅若望當先領路。

     第二批則由野叟率領。

    遲延半日而行,以便一旦遭遇變故,彼此能以接應求援。

     誰知路上竟未遇變故,這倒又出了群豪意料之外。

     到了萬象谷口,遠遠便見到皚皚白雪的山腰上,早已結下了一二十處帳幕,那帳幕自然是多爾衮設下的。

    每個帳幕長寬六丈,中可容納二十餘人,由此可知多爾衮的屬下竟不下三四百人之多。

     群豪進了萬象谷,早有守望之人人帳禀報,群豪以為出來的必是多爾衮,豈知登山坡,出面之人竟是宮彤,不過宮彤身側,另一個體形高大,長象猛鸷的白發老者,看去與宮彤的身份不相上下,另外有三個紅衣喇嘛,七八個年歲不等的勁裝疾服之人環立他們身後,看去都是武林健者。

     俊卿見到這等陣仗,便知多爾衮本人将不會出面了,于是他從容不迫的走向前去,朝宮彤抱拳為禮,道:“總管大人,咱們久違了。

    ” 宮彤冷冷的道:“白大俠不用虛套,你們隻來了這幾個人麼?” 俊卿含笑道:“第二批傍晚可到,總共是二十七人。

    ” 宮彤“嗯”了一聲,道:“王爺的手谕你們可見到了?是戰是和,白大俠答我一句。

    ” 俊卿哈哈一笑,道:“當日我問總管大人是戰是和,今天總管大人問我是戰是和,這是以牙還牙,報複得好快。

    ” 宮彤臉色一沉,道:“我不與你磨牙,願聞是戰是和?” 俊卿笑容不減,但卻直截了當,道:“戰!” 長象猛鸷的老人蓦然暢笑,道:“好!夠豪氣,那便請對面帳幕暫歇,咱們來日一戰。

    ” 兩軍對壘,本以逸勞為勝負之機,這老人不但不占便宜,且為俊卿等備下帳幕,俊卿是個潔白無疵的人,當下便對這老人生了一絲感。

     但他也是個江湖習氣不深的,他連老人的姓名也不請教,便自拱手道謝辭去,随着老人指定引路之人到了另一面帳幕之中歇下。

     那邊帳幕内被褥及飲食之器一應俱全。

     群豪早已謀取議定,此行俱聽俊卿之命行事,以免意見分岐之時有了龃龉,授人以隙,因此俊卿之決定,群豪便無異議,到了帳幕,除了飲食之事,俊卿便命群豪便各自調息,靜待後繼之人來到。

     入夜以後,第二批野叟等人到來,俊卿派了守望,将其餘之人請入自己的帳幕,商讨來日對敵之策。

     不料群豪剛剛就座,幕後人影一閃,天殺星已經捷如狸貓一般竄了進來。

     俊兒到師父,欣喜欲狂的叫道:“師父,你來啦,哈叔祖呢?” 天殺星以指就唇,作了個輕聲的手勢,然後悄聲道:“俊兒,我告訴你,宮彤與左華,便是你殺父的仇人。

    ” 俊卿大驚起立,急聲道:“左華?左華是誰?” 天殺星道:“便是白晝與你的對話老人,他目前是多爾衮的内府總管,地位尚在宮彤之上,他本是為師的同門師兄,後來因犯淫戒被你師祖逐出門牆,為師在甘涼道上被人暗襲幾乎喪命,便是他下的毒手,後來為師被你父所救,他又殺了你殺母洩恨,左賊的功力尚在為師之上,明日對敵,你要倍加小心,千萬不可沖動誤事,記下了嗎?” 天殺星對俊卿講話,從來沒有這樣迫切嚴肅過,俊卿乍聞父仇,内心之激動無以複加,但被殺星嚴肅的語氣一逼,他反而不言不動,愣然怔住。

     天殺星又道:“記住,明日之戰,他們另有後援,你哈叔祖正在阻殺他們的後援,為師的也必須趕去助哈叔祖。

    萬年參王便在此谷之後,左賊未曾撲殺以前,千萬别去惹惡蛟,以免首尾不能兼顧。

    我走了,好自為之。

    ” 話聲甫落,但見帳幕微動,天殺星已經不知去向了。

     天殺星走了半響,俊卿仍是不言不動,醫仙走過去在他“靈台穴” 上拍了一掌,輕聲叱道:“俊兒節哀,如今的強敵是你的父仇,你怎可以如此悲恸,還不坐下調息?” 俊卿被他催動血脈,靈智稍複,淚水也因之一沿腮而下,惶然應道:“是,俊兒知錯,明日之戰,請各位務必成全,我要親手搏殺左華宮彤,以慰先父母在天之靈。

    ” 醫仙又叱道:“胡說,你不聽你師父講嗎?左賊的宮力尚在你師父之上,你一人如何是左、宮二賊之敵,宮彤交給我,明日之戰,你專心一志對付左華。

    ” 他從來也是和顔悅色的,如今情勢所逼,不得不忍心叱斥俊卿,這是因俊卿情緒激蕩,神智已近迷惘的緣故。

     俊卿在醫仙逼迫下席地調息,時鑒珊留在俊卿身邊為他護法,衆人又拟定了明日對敵的人手,方始加強戒備,分别就寝。

     次日的陰霾欲雪,群豪的戰志卻分外的激昴。

     時當辰初,雙方已在一方十畝大小的雪地上對了陣,梅若望不待俊卿出面,便自徑向左華索戰。

    他的心意至為顯明,那便是讓俊卿摸摸左華的武功路子,以便俊卿出戰之際,能以一舉而殲敵。

     那左華的功力确似深不可測,梅若望乃是哈元修的及門弟子,手中的兵器又是哈元修當年使用的“烏芒驚神棒”,可是接戰之際,左華腳下始終未曾移動分毫,任由梅若望攻勢再厲,勁力再猛,他仍然若無其事的見招拆招,見式化式,而他使用的兵器,不過是一柄輕巧的白玉洞箫。

     他倆接戰不久,這邊的癞頭陀、瘦頭陀,青城金鞭崔首老,點蒼彈指金丸樊少少,太行“鐵臂飛猿”陸瑞庭,以及終南掌門白石道長,少林監院無明大師立既連袂而出,對敵之人便是三個紅衣刺嘛及四名勁裝疾服老人。

     紅衣剌嘛雖然來自西藏,他們各使方便鏟及大手印掌法,接戰的癞頭陀、瘦頭陀,與少林監院無明大師不久便各中一掌,如非無妄大師、優昙大師與鐵指禅師适時撲出,将他們替下,第一陣将有人喪命。

     那四名勁裝疾服老人武功極其高強,其中金鞭崔首老最先抵擋不住,左臂中了一劍,劍創深達半寸,一條左臂幾乎齊肩而斷,其餘白石道長與彈指金丸也隻能與人戰成平手,倒是陸瑞庭銳猛難擋,攻勢有增無己,不上二十招,便将一名勁裝疾服老人擊斃掌下。

     戰事進展極速,雙方互有傷亡,但是敵方的人手多過五倍有餘,局勢雖然與俊卿等不利,此刻除了俊卿、醫仙,時鑒珊與野叟未曾參戰以外,便連梅子豪也已挺身而出,與他父親聯手戰左華了。

     此刻與宮彤厮殺之人是昆侖水先生。

    水先生内功深厚,“九現雲龍”身法威震天下,但宮彤守勢嚴密,水先生一時之間,對他也可奈何。

     局面勢漸趨危急,對方人紛紛出戰,除了宮彤、左華、紅衣服喇嘛之外,無處不是以寡敵衆之勢,便連裹傷再戰之人也不例外。

     俊卿沉不住氣,他向醫仙忿然道:“狄老師,俊兒想出手了。

    ” 醫仙領颔首問道:“你對左華的武功路子摸清楚了?” 俊卿道:“左賊深藏不露,俊兒如不親手對敵,極難摸清他武功路子,好在藝出同門,俊兒對家師的武功耳熟能詳,我有自信擊斃此賊。

    ” 醫仙眼見局勢不利,想想再不出手也不是良策,乃道:“好吧!我先動手,這樣對左賊的心理多少可以牽制一點。

    ” 他回頭又野叟、時鑒珊道:“請師叔監視馳援之敵,局勢不容我等再存仁心。

    我出手便請時掌門人施展‘滅絕神音’助戰,以便速戰速謀決。

    ” 他說完立時撤出長劍,便向宮彤身邊不逼去,道:“宮彤,狄夢放領教你的絕學。

    ” 醫仙練成兩儀真氣,武功在同行之中首屈一指,他這一加入戰鬥形勢頓時大變,任令宮彤的守勢如何嚴密那也是破綻百出,危險四伏,頃刻之間,便已欲攻無力,欲罷不能。

     這時,時鑒珊早已懷抱琵琶,“叮叮當當”彈出一片殺伐之聲。

    這殺伐之聲宛如冰窟之中蜂湧而出的寒風,聽在耳内,好象敲在心上,功力較差之人,頓時便覺心神震蕩,血氣亂行,而那冰冷的寒氣,則又從全身十萬八千毛孔中直往骨内鑽逼不一刻,已有一大半人功力漸失,不能與戰了。

     這些人自然以左華、宮彤為多,但凡事利必有弊,左華見到手下之人逐漸癱瘓,心頭一急,也就展開了攻擊,梅若望父子便自抵擋不住。

     俊卿對殺父主兇,如非顧全大局,他早已出手,此刻一見,再不怠慢,當下一聲厲嘯,飛撲而出,喝道:“左賊償命來!” 左華耳聞嘯聲,心頭一震,忙不及一招逼梅氏父子,自己又退出三步,駭然喝道:“你是何人?” 俊卿飛身撲出,人已升在空中,他真氣内力綿綿不絕,“六龍禦天”身法得自天心雙飛環,可以在空中轉折自如,他早将“抱殘守缺” 雙劍執在右手,正拟一劍下劈,殺了左華替父母報仇,聽到左華出聲喝問,他一想應該讓左華死得明白,于是真氣一斂,翻身落在左華面前,冷聲道:“你可記得十五年前濟南姓白的知府嗎?” 左華又是一震,雙目凝注道:“你是姓白的什麼人?” 俊卿氣極冷笑道:“少爺便是白知府的公子,你殺了本公子的父母,難道忘了不成?” 左華神色大變,繼而獰笑道:“原來你便是那狗官的孽子?不錯,那狗官是本總管殺的,你待如何?” 他是色厲内茬,此刻早已蓄滿功力,靜以待變。

     俊卿牙根一咬,恨聲道:“殺你無訛了,你拿命來!” 話落劍動,一劍逆刺而出,左華眼看那一劍平淡無奇,不覺一聲冷哼,豈知哼聲方起,劍鋒已論及“華蓋”。

    急切間也顧不得羞恥,連忙倒身一滾,滾出三丈遠近,方始挺腰起立。

    讵料俊卿心懷血仇,又存了速戰速決之心,一劍落空,人已蹑蹤而至,左華尚未站穩,劍氣又臨頂門,于是他舉箫一格,隻聽“嚓”的一聲輕音,一柄潔白純玉的上好洞箫,便已短了半截。

     左華一驚非同小可,但也不過一驚而已,緊接着劍光打閃,劍未及體,左華的六陽魁首,便自不翼而飛了。

     這戰局結強束得太快,快得人不敢想像,俊卿三不管,撿起地上人頭系在腰際接着騰空一轉,又向宮彤那邊飛去。

     宮彤此刻早處下風,也是他命裡該絕,這時他恰好閃避醫仙一劍,頂門成空,俊卿趁此空隙一聲叱喝,一劍抖劈,他聞耳聲昴首,冰冷的劍鋒恰恰齊頭而過,他也緊随同道好友命赴黃泉去了。

     俊卿畢竟是心地仁慈之人,父母之仇已雪,采參阻力已除,他不忍多造殺孽。

    于是他停立當地,綻聲大喝道:“住手!統統住手!” 他這喝聲勢若雷鳴,厮殺便應聲而止,于是他揚起宮彤、左華的首級,又道:“罪魁已除,願降者随我後山采取丹……” 他說到這裡,忽見二條人影由後山奔來,歡聲道:“俊兒且慢,蛟丹與參王俱得,後山不必去了。

    ” 話聲落地,但見天殺星與哈元修全身浴血,手裡握着兩包樹皮紮之物,已自笑嘻嘻的落在眼前。

     俊卿見狀,不覺歡呼道:“師父,哈叔祖,俊兒的血仇償雪了。

    ” 哈元修歡愉的道:“那便好,禍患已除,珍寶已得,功德圓滿了。

     天縱,你将蛟丹參王交給狄夢放,叫他拿去配藥濟世,這一回,我們可以真正歸隐了,走吧!” 秦天縱如言将兩包樹皮交給醫仙,口中應道:“走,俊兒也走,你本非開武林中人,此間事不用你管。

    你媳婦快生育了,帶她回‘泌園’去吧!” 說完話,他便緊随元修身後離去。

     俊卿見了,也向衆人一一告辭,由醫仙、吳一飛等人陪同離開了萬象谷,轉回泰安,接走安潔,歡天喜地的回到“沁園”,此後再也不理武林中事,安安穩穩,享受他那少年得子的歡樂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