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錢舍人題詩燕子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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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樓人思悄然。

     因埋冠劍歌塵散,紅袖香消二十年。

     其二曰: 适看鴻雁嶽陽回,叉睹玄禽送社來。

     瑤瑟玉蕭無意緒,任從蛛網結成灰。

     其三曰: 樓上殘燈件曉霜,獨眠人起合歡床。

     桐思一夜知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長! 樂天看畢,歎賞良久。

    意一妓女能守節操如此,豈可齊而不答?亦和三章以嘉其意,遣老蒼頭馳歸。

    盼盼接得,折開視之,其一曰: 鋼暈羅衫色似煙,一回看着一潛然。

     自從不舞《霓裳曲》,疊在空箱得幾年? 其二曰: 今朝有客洛陽回,曾到尚書家上來。

     見說白楊堪作柱,争教紅粉下成灰。

     其三曰。

     滿簾明月滿庭霜,被冷香銷拂卧床。

     燕子樓前清夜雨,秋來隻為一人長。

     盼盼吟玩久之,雖獲驅珠和壁,未足比此詩之美。

    笑謂侍女曰:“自此之後,方表我一點真心。

    ”正欲藏之筐中,見紙尾淡墨題小字數行,遂複展看,又有詩一首: 黃金不惜買蛾眉,揀得如花隻一枝。

     歌舞教成心力盡,一朝身死不相随。

     盼盼一見此詩,愁鎖雙眉,淚盈滿臉,悲泣啞咽,告侍女曰:“向日尚書身死,我恨不能自缢相随,恐人言張公有随死之妾,使尚書有好色之名,是法公之清德也。

    我今苟活以度朝昏,樂天下曉,故作詩相諷。

    我今不死,謗語未息。

    ”遂和韻一章雲: 獨宿空樓斂恨眉,身如春後緻殘枝。

     舍人不解人深意,諷道泉台不去随。

     書罷擲筆于地,掩面長籲。

    久之,拭淚告侍女曰:“我無計報公厚德,惟墜樓一死,以表我心,”道罷,纖手緊窘繡袂,玉肌斜靠雕欄,有心報德酬恩,無意愉生苟活,下視高樓,踴躍奮身一跳。

    侍女急拽衣告曰:“何事自求橫夭?”盼盼曰:“一片誠心,人不能表,不死何為?”侍女勸曰,“今損軀報德,此心雖佳,但粉骨碎身,于公何益?且遺老母,使何人侍養?”盼盼沉吟久之曰:“死既不能,惟誦佛經,祝公冥福。

    ”自此之後,盼盼惟食素飯一盂,閉閣焚香,坐誦佛經。

    雖比屋未嘗見面。

    久之鬓雲懶掠,眉黛情描,倦理寶瑟瑤琴,厭對鴛亥鳳枕,不施朱粉,似春歸欲謝廬嶺梅花;瘦損腰肢,如秋後消疏隋堤楊柳,每遇花辰月夕,感舊悲哀,寝食失常。

    不幸寝疾,伏枕月殺,速爾不起。

    老母遂蔔吉葬于燕子樓後。

     盼盼既死,不二十年問,而建封子孫,亦散蕩消索。

    盼盼所居燕于樓遂為官司所占。

    其他近郡圃,出其形勢改作花園,為郡将遊賞之地。

    星霜屢改,歲月頻遷,唐運告終,五代更伯。

    當周顯德之未,天水真人承運而興,整頓朝綱,經營禮法。

    顧視而妖氛寝滅,指揮而宇宙廓清。

    至皇宋二葉之時,四海無大吠之警,當時有中書舍人錢易,字希白,乃吳越工錢鑼之後裔也。

    文行侍詞,獨步朝野,久住紫蔽,怠欲一曆外任。

    遂困奏事之暇,上章奏曰:“臣久據詞掖,無毫發之功,乞一小郡,庶竭駕駱廣上曰:“青魯地腴人善,卿可出鎮彭門。

    ”遂除希向節制武甯軍,希白得旨謝恩。

    下車之日,宣揚皇化,整肅條章;訪民瘦于井邑,享冤在于囹圄;屈己待人,親拼勸農;寬仁惠愛,勸化兇頑,悉皆奉業守約,廉謹公平。

    聽政月餘,節屆清明。

    既在暇日,了無一享,因獨步東階。

    天氣乍暄,無可消遣,遂呼蒼頭前導,閑遊圃中。

    但見。

     晴光黴霄,淑景融融,小桃綻妝臉紅深,嫩柳袅宮腰細軟。

    幽亭雅彬,深藏花圃陰中,畫肪蘭僥,穩纜回塘岸下。

    駕金春光時時語,蝶弄睛光擾擾飛。

     希自信步,深入芬芳,縱意遊賞。

    到紅紫叢中,忽有危樓飛檻,映遠橫主,基址孤高,規模壯麗。

    希白舉目仰觀,見畫棟下有牌額,上書“燕子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