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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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天下之勢安則難動動則難安當其安也垂紳端委深拱于堂奧戸牖之内髙論治古之上尊明如天日闳隠如震霆煦煦如雨露肅肅如風霰指顧叱咜而天下莫不趨走雖有劉項之魁雄曹焉【曹操司馬懿】之奸桀必且老民籍而不敢唱及乎昬懦為之也席先王之澤未涸天下之勢未運目視其安也以為無有危事也任一喜怒從一嗜欲矣而患未切己也以為可為而無傷也習知天下之尊服已也以為人終古莫敢蹙路馬之刍【以足蹙路馬刍有誅見曲禮】觸囿兎之毛也簸頓闗紐喜防機樞動靜不以時開阖不以道張弛不以節淫樂在宮中而怨毒被天下畧易在一朝而患禍遺千日民心之他屬也君柄之旁落也勢之翩然而離也雖欲安之不可能也竊譬之山之髙厚也萬夫不能堕壞也朽壤生乎中巋石震乎上及其傾也人力不能支拄而維持也非天事也勢也故前聖創業起今之利變昔之害所以治天下之具甚備憂天下之慮甚深綴民心而久天下之勢堅完固密為不可拔及其久未嘗無罅缺蠧漏也然而其剝也亦有漸矣在後聖時節其勢而繕之耳汰則約之危則平之擾則靜之微則養之弱則扶之急則縱之緩則持之塞則導之使萬物之理百事之節皆不至于窮極而大變則勢久而長無危亡之形矣故勢之在我也畜積之固勢之審則發弗便則居故勢為我使而天下莫能逆也若一失其要則縱肆奔悍于外不可複收雖有天下一旦驅擠排壓而仆矣臣故曰如戸之運也如車之馳也如弩之圓如矢之激也如一權而舉數倍之重也如水之注于卑澤也如原火之燎于風中也如兵之奮寡而走衆人之乘髙而制下也其動不可以不慎也人主知勢則處治如将亂處存如将亡處安如将危而亂與危亡亦且不至臣故作勢原 議官 原今之大敝皆入仕之門雜而衆也入仕之門雜而衆故仕者日繁故有罷職而歸幾涉三歳不得再調者進未得祿仕退失其田廬故寒亷之人身雖挂仕版名雖榮聖世而無資以繼其生盻盻焉常不得其所上急于父母甘旨滫瀡之養下迫于妻孥之饘粥則節不笃者或乘其間隙匮困之時起而牟利賈販江湖幹托郡邑商算盈縮秤較毫厘以規什一之得故仕路汚辱而廉恥之風大墜朝廷患仕者之日蕃無職以處之且使罷者久不獲其所故難棘其塗以蹈借來者而有司苛為之文迂為之格張設難漏之密網羅取非意之細罪離合増廣其薦員使其不得應條缺駮遲其歳考使其不得滿課從是而仕者益難故戰薄于得失角逐于勢利前者冒昧以進後來競隘而馳其輕僞佻淺之流更相眄伺疊相攻攘相誅不操矛相覆不設阱而偷風熾險濤作恬讓靖黙真能實德之士或羞與之偶甯自卻于羁旅草野而不入于其塗有恥者上欲進之而日益退無恥者上欲退之而日益進徒歳為一禁時下一令揭而示之以義利之路曰爾為笃厚無為薄惡如是将以複仁義革士風臣竊以為無益也故臣謂天下之大敝由仕者蕃仕者蕃由入仕之門雜而衆也夫入仕之門乃敝之原已而議者不塞其原欲止其流不迹其本欲救其末不能清入仕之門而束縛爬栉痛治其已仕者入仕之時如數兵徒如積麻竹不知名器之可惜已仕之後如障寇盜如阬螟蝗不知士心之愈籬臣愚以為過矣故願陛下清入仕之門入仕之門簡則職有餘格吏無冗員而祿得以繼汚者反其亷困者遂其節争者息其險讓者策其髙仕路平夷而風化易隆矣 明責 今天下之勢如何哉君仁而民不被澤兵多而逺人驕時平而生民困土廣而中國之氣常屈災歳少而财益匮文法備而吏多奸時之多敝也如此而已天下之大萬官之富卒未見奮然而大有為能一刬當世之緻吾君複之乎前古之治者何乏人之如是邪豈治平之世無所施其才邪将用之非其道有才而不克施邪謂世之乏人則古未嘗有無人之世謂治平之世無施其才則多又如前所陳者夫隂陽之英氣天地之醇靈生而為賢智之士隂陽之英氣天地之醇靈未聞有時而歇故天下未嘗無賢也議者患治道之不及于古則曰天下無賢不知有賢而不能用也夫用賢而非其道瑰傑豪偉之材皆化為偷懦循縮而亡能為矣則以謂無人焉此可為悼歎者也亦嘗聞古者之用人矣視成不視始責大而不責細過一而功百則忘其缺而圖其效心至而迹未至則優假而待其所施茍付之以事固弗屑其餘也今者之用人較小罪而不觀大節恤浮語而不究實用雖有稷契周召之佐類以一言一事而為之進退迹稍出于庭壇畦垅之外志不獲就業不能訖而去矣惟固己持祿避事随時之人乃無譴而得安焉故庸平者安步而進忠憤者半塗而氣折大臣懾怯小臣淩兢而天下之事靡靡日入于衰敝其所以然者有其人而不能用用其人而不能盡之之失也今夫拔一臣而加之百官之上以為輔相非求其謹潔而無過将任之以天下之責拔一士而加之一郡一邑之上以為守令非求其能自全将任之以一郡一邑之責也拔一夫而加之萬衆之上以為将帥非求其循法而不失小行将任之以安危勝負之責也故古者責宰相必曰廣教化和隂陽使百官各任其職責郡守縣令必曰使豪強沮服盜賊不行百姓安業境内大治責将帥必曰士卒樂為用敵國不敢謀下此則凡執事者莫不皆有責焉故上下自任其責而天子無為矣今則不然罷退宰相皆攻其疵瑕而未嘗指天下之不治為宰相之罪糾劾守令者皆以小法而未嘗指郡邑之不治為守令之罪遷谪将帥者以庖廚宴饋之間微文細故之末未嘗以寇盜驕橫兵氣弗強為将帥之罪故上下莫自任其責局局自守惟求不入于罪而朝廷大計生民實患卒無有任者是故以天下之大萬官之富而常若無其人尊官厚祿者相繼而英績偉烈寂寂于數十載資格之所羁縛文法之所躏跞抱才負志不得有為而老死沉沒者相望于下可不惜哉夫人臣之奸身安于寵形無可罪而實不任責是為大奸張禹之所以默黙而亡漢【漢永始元延之間日蝕地震尤數吏民多上書言災異之應譏切王氏專政所緻上乃車駕至禹第避左右親問禹以天變因用吏民所言王氏事示禹禹謂上曰災變之意深逺難見新學小生亂道誤人宜無信用上由是不疑王氏】李林甫之所以守格令而亡唐也【唐?宗時诏天下有一藝者得詣阙就選李林甫建言士皆草莽未知禁忌徒以狂言亂聖聽悉委尚書省長官試問禦史中丞兼總無一中程者耳】今皆重夫寡過者以為賢而嫉夫敢為者以為生事一落陷穽沒齒不複言故猾民悍吏得以輕罪把持其上遊士談客得以口舌恐吓内外之臣而招其資胥吏得以挾簿書執格例而争于廟堂之前當其任者知奸而或不敢除見賢而或不敢用天下之害不得亟罷天下之務不敢亟為因仍茍且相顧腹議名曰至公而萬事益病其莫甚于今之世者欲救斯是亦非難寛小過而責大體而已矣 固本 講學者所以進于先王之道軌制其情欲増長其心術扶神理性祛滞決惑如是而己者也人之不學則不知先王之道茫乎如防行而無所之雖有知智靈識且化而為邪矣故剛者不學為暴不為斷柔者不學為懦不為仁明者不學則過察而偏聰者不學則過聽而亂學先王之道知忠信仁義之原與安危禍福之所自召愚可以為智闇可以為明以中人之資而不失為君子學可不務哉魯哀公自稱曰生于深宮之中長于婦人之手未嘗知哀未嘗知樂未嘗知喜未嘗知懼而孔子告之以哀樂喜懼之説窦長君出于田間平勃恐其驕而為不善使與當世賢士長者居故窦長君卒為賢侯【窦長君漢景帝母窦皇後兄弟廣國字少君绛侯灌将軍曰此兩人所出微不可不為擇師傅又複族呂氏乃選長者之有節行者與居長君少君由此為退讓君子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