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抵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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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豈有此理,可惡至極。

    就是他把你們宰了,我也認為他無罪。

    ” “您瞧瞧,您是布爾什維克,可是您并不否認這不是生活,而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荒誕不經的怪夢。

    ” “一點不錯。

    但這是曆史上不可避免的現象,必須通過這個階段。

    ” “為什麼是不可避免的現象?” “怎麼啦,您是小孩,還是故意裝傻?您是不是從月亮上掉下來的?饞鬼和寄生蟲駕馭着挨餓的勞動者,并把他們驅向死亡,這樣能夠長久下去嗎?還有其他淩辱和暴虐的形式呢?難道您不明白人民的憤怒、要求正義生活的願望、尋求真理的精神是合法的嗎?您以為在杜馬裡通過議會制、不采取專政手段就能根本摧毀舊制度嗎?” “我們說到兩岔去了,就是辯論一百年也辯論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是非常贊成革命的,可是我現在覺得,用暴力是什麼也得不到的。

    應該以善為善,但問題不在這裡。

    再回到米庫利欽身上。

    如果等待我們的竟是那樣一種局面,那我們又何必去呢?我們應當向後轉才是。

    ” “别胡說了。

    首先,難道米庫利欽是窗子裡唯一的燈光?其次,米庫利欽善良極了,善良到了犯罪的地步。

    他會大吵大鬧一番,死也不肯答應,接着就會軟下來,把身上的最後一件襯衣脫給你,同你分食面包皮。

    ”于是,桑傑維亞托夫又講開了。

     “二十五年以前,米庫利欽作為工學院的大學生,從彼得堡來到這裡。

    他在警方的監督下被遣送出彼得堡。

    米庫利欽來到這兒後,當了克呂格爾的管家,并結了婚。

    那時,我們這兒有通采娃四姐妹,比契河夫的作品裡還多一個。

    阿格裡平娜、葉夫多基啞、格拉菲拉和西拉菲瑪,父稱是謝韋裡諾夫娜。

    尤裡亞金所有的學生都追求她們。

    大家通常用父稱稱呼這四位姑娘,或幹脆管她們叫謝韋良卡小姐。

    米庫利欽娶的就是謝韋良卡大小姐。

     “他們很快就有了一個兒子。

    傻瓜父親出于對自由思想的崇拜,給小男孩取了一個古怪的名字:利韋裡。

    利韋裡,平時說話的時候都管他叫利夫卡。

    利夫卡長大了,很頑皮,但表現出多方面的傑出才能。

    他改了出生證上的年齡,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便自願上前線了。

    阿格裡平娜·謝韋裡諾夫娜本來就是個病秧子,沒有承受住這次打擊,躺倒了,就再也沒起來,前年冬天死了,死在了革命前夕。

     “戰争結束了,和韋裡回來了。

    他是誰?這是一位身佩三枚十字勳章的準尉英雄,自然啦,還是一個從前線派回來做宣傳工作的徹頭徹尾的布爾什維克代表。

    您聽說過‘林中兄弟’嗎?” “對不起,沒聽說過。

    ” “那講起來就沒意思了。

    效果會失掉一半。

    那您從車廂裡就沒必要向公路張望了。

    它有什麼出色的地方?眼下——是遊擊隊。

    什麼是遊擊隊?這是内戰中的骨幹。

    兩種因素創建了這支力量。

    取得革命領導權的政治組織和戰敗後拒絕服從舊政權的普通士兵。

    這兩部分人的聯合便産生了打遊擊的隊伍。

    它的成分五花八門。

    其中大多數是中農。

    但在同他們一道的人當中,您什麼人都能碰見。

    這裡有貧農,有免去神職的教士,有同老子作戰的富農的兒子。

    有虔誠的無政府主義者,有沒有身份證的乞丐,有被中學開除的到了結婚年齡的二流子。

    有受到給予自由和遣送回國的允諾誘惑的德、奧戰俘。

    而在這支浩浩蕩蕩的人民軍隊中,有一支由列斯内赫同志,利夫卡,利韋裡·阿韋爾基耶維奇,阿韋爾基·斯捷潘諾維奇·米庫利欽的兒子所指揮的部隊,叫作‘林中兄弟’。

    ” “您說的是什麼呀?” “就是您聽見的。

    讓我繼續說下去。

    阿韋爾基·斯捷潘諾維奇在妻子死後又結婚了。

    他的第二個妻子叫葉連娜·普羅科洛夫娜,一個直接從學校拉到教堂去結婚的中學生。

    她本來就天真,可還故作天真;她本來就年輕,可還打扮得更年輕。

    就這樣子卿卿喳喳,裝得天真無邪,像個小傻瓜,像隻小雲雀,見到誰就考誰:‘蘇沃洛夫是哪一年誕生的?’——‘舉出三角形相等的條件。

    ’她要是考住了你,問得你張口結舌,就樂不可支。

    幾個小時以後,您就能親眼看見她了,看看我說得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