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旅途中-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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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的化身。

    他可以說是達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必然帶有典範性。

    包括他那勻稱的身材,漂亮的頭型,堅定敏捷的步伐和套上高筒靴的兩條長腿;就是已經沾了泥污的皮靴在他腳上也顯得幹淨得體;還有身穿的那件灰呢制服,盡管可能是揉皺了的,但給人的印象仍是十分平整。

     一個人天資很高,自然不矯揉造作,随遇而安并且在任何處境下都具有征服力,就會産生這樣的影響。

     此人肯定具有某種天賦,但不一定是出類拔革的。

    這種天賦表現在他的一舉一動之中,成為一種榜樣,于是大家就有一個學習的典範。

    他可以是曆史上的英雄,可以是戰場上或城市動亂中的風雲人物,或者是最受人民尊崇的權威,也許是走在前列的一個同志。

    總之,非此即彼。

     出于禮貌,他絲毫沒有流露出一個局外人在場會讓他感到奇怪或拘束的意思,相反,倒像是把醫生當作他們當中的一員。

    他說: “祝賀各位。

    我們把他們趕跑了。

    這不過是玩一場軍事遊戲,算不上真正的作戰行動,因為他們和我們同樣都是俄國人,隻不過不願意和愚蠢分手,不得不讓我們費些力氣幫他們去掉這個毛病罷了。

    他們的指揮官曾經是我的朋友。

    他出身要比我更加無産階級化。

    我和他是在一個大雜院裡長大的。

    在生活中他為我做了不少事,我對他是欠了債的。

    把他趕到河對岸去了,也可能更遠一些,這我很高興。

    古裡揚,趕快恢複電話聯絡。

    隻靠信件和電報可不行。

    天氣真熱,各位注意到了沒有?我總算睡了一個半小時。

    啊,對了……”他兩手一拍,轉向了醫生。

    這時他才想起來為什麼把他喊醒。

    是為了一樁什麼小事,因此才扣押了眼前站着的這個人。

     “是這個人?”斯特列利尼科夫從頭到腳用審視的眼光看着醫生,心裡在想。

    “根本不像。

    這些傻瓜!”他微笑着對尤裡·安德烈耶維奇說: “對不起,同志。

    把您誤認為另一個人了。

    我的哨兵搞錯了。

    您自由啦。

    這位同志的證件在哪兒?好,這是您的證件。

    原諒我不客氣,想順便看看。

    日瓦戈……日瓦戈醫生……來自莫斯科…… 還是請您到我那裡坐一下吧。

    這兒是秘書處,我的車廂在旁邊。

    請吧,不會耽誤您很長時間。

    ” 不過,這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奇怪,一個鮮為人知的非黨人士能被提拔擔任這樣的職務而且居然能勝任。

    他出生在莫斯科,大學畢業以後在外省教書,戰争開始木久就被俘了很長一段時期,不久以前還渺無音信,一度被認為已經犧牲了。

     童年時期的斯特列利尼科夫是在進步的鐵路工人季韋爾辛家裡長大的。

    是季韋爾辛保舉了他。

    管人事的那些人對他很信任。

    在局勢混亂和偏激觀點最盛行的時期,斯特列利尼科夫的革命性在任何方面都不落于人後,但他突出表現的是真誠與狂熱,但他的狂熱并非出于模仿,而是個人的生活所孕育的,是獨立自主的,非偶然的。

     斯特列利尼科夫的确沒有辜負人們對他的信任。

     最近一個時期,他的工作記錄中就包括在烏斯特漢姆金斯克和下開爾密斯發動的戰役,還有古巴索夫的農民武裝反抗糧食征收隊的暴亂和大熊窪車站第十四步兵團搶劫糧食的事件。

    經他處理的問題,還有土爾卡圖拉市的拉辛派士兵武裝倒戈投靠白衛軍,以及奇爾金河口碼頭發生的武裝暴亂、忠于蘇維埃政權的指揮員被殺等幾件事。

     所有這些地方,他都像從天而降的暴風雪一樣及時趕到,判斷局勢,作出決定,迅速、嚴酷、毫不手軟地解決了問題。

     在整個邊區,他的列車所到之處,士兵大批逃亡的現象就會被制止。

    對征兵機構的監察很快就使工作面貌一新。

    紅軍的兵員補充進展得很順利,新兵接待站也是熱火朝天。

     不久前,就在白黨分子從北邊壓過來而造成有威脅的局面的時候,又給他肩上增加了新的擔子,既有直接的軍事行動,又有戰略性、戰役性的任務。

    隻要他一插手,就立見成效。

     斯特列利尼科夫也知道,人們送給他一個綽号:“槍決專家”。

    他對此淡然處之,他是無所畏懼的。

     斯特列利尼科夫生在莫斯科,是個工人的兒子。

    父親參加過一九O五年的革命并因此而遭了殃。

    當時他由于年齡小而置身革命運動之外,後來在大學讀書,因為是貧家子弟進了高等學府,對學習就更加重視和勤奮。

    富裕的大學生們的騷動并未觸及他。

    他帶着豐富的知識走出校門,以後又靠自己努力在原有曆史、語文專業的基礎上鑽研了數學。

     按照法令,他可以免服軍役,但自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