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卷 任孝子烈性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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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将手把我胸前抓得粉碎,那裡肯放!我慌忙叫起來,他沒意思,方才摸下樓去了。

    教我眼巴巴地望你回來。

    ”說罷,大哭起來,道:“我家不見這般沒人倫畜生驢馬的事。

    ”任珪道:“娘子低聲!鄰舍聽得,不好看相。

    ”婦人道:“你怕别人得知,明日讨乘轎子,擡我回去便罷休。

    ”任珪雖是大孝之人,聽了這篇妖言,不由得: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

     “正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罷罷,原來如此!可知道前日說你與什麼阿舅有奸,眼見得沒巴鼻,在我面前胡說。

    今後眼也不要看這老禽獸!娘子休哭,且安排飯來吃了睡。

    ”這婦人見丈夫聽他虛說,心中暗喜,下樓做飯,吃罷去睡了。

    正是:嬌妻喚做枕邊靈,十事商量九事成。

     這任珪被這婦人情色昏迷,也不問爺卻有此事也無。

    過了一夜,次早起來,吃飯罷,叫了一乘轎子,買了一隻燒鵝,兩瓶好酒,送那婦人回去。

    婦人收拾衣包,也不與任公說知,上轎去了。

    擡得到家,便上樓去。

    周得知道便過來,也上樓去,就摟做一團,倒在梁婆床上,雲情雨意。

    周得道:“好計麼?”婦人道:“端的你好計策!今夜和你放心快活一夜,以遂兩下相思之願。

    ”兩個狂罷,周得下樓去要買辦些酒馔之類。

     婦人道:“我帶得有燒鵝美酒,與你同吃。

    你要買時,隻覓些魚菜時果足矣。

    ”周得一霎時買得一尾魚,一隻豬蹄。

    四色時新果兒,又買下一大瓶五加皮酒。

    拿來家裡,教使女春梅安排完備,已是申牌時分。

    婦人擺開桌子,梁公梁婆在上坐了,周得與婦人對席坐了,使女篩酒,四人飲酒,直至初更。

    吃了晚飯,梁公梁婆二人下樓去睡了。

    這兩個在樓上。

    正是:歡來不似今日,喜來更勝當初。

     正要稱意停眠整宿,隻聽得有人敲門。

    正是:日間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不吃驚。

     這兩個指望做一夜快活夫妻,誰想有人敲門。

    春梅在竈前收拾未了,聽得敲門,執燈去開門。

    見了任珪,驚得呆了,立住腳頭,高聲叫道:“任姐夫來了!”周得聽叫,連忙穿衣徑走下樓。

    思量無處躲避,想空地裡有個東廁,且去東廁躲閃。

    這婦人慢慢下樓道:“你今日如何這等晚來?”任珪道:“便是出城得晚,關了城門。

    欲去張員外家歇,又夜深了,因此來這裡歇一夜。

    ”婦人道:“吃晚飯了未?”任珪道:“吃了,隻要些湯洗腳。

    ”春梅連忙掇腳盆來,教任珪洗了腳。

    婦人先上樓,任珪卻去東廁裡淨手。

    時下有人攔住,不與他去便好。

     隻因來上廁,争些兒死于非命。

    正是: 恩義廣施,人生何處不相逢? 冤仇莫結,路逢狹處難回避。

     任珪剛跨上東廁,被周得劈頭揪住,叫道:“有賊!”梁公、梁婆、婦人、使女各拿一根柴來亂打。

    任珪大叫道:“是我,不是賊!”衆人不由分說,将任珪痛打一頓。

    周得就在鬧裡一徑走了。

    任珪叫得喉嚨破了,衆人方才放手。

    點燈來看,見了任珪,各人都呆了。

    任珪道:“我被這賊揪住,你們颠倒打我,被這賊走了。

    ”衆人假意埋冤道:“你不早說!隻道是賊,賊到卻走了。

    ”說罷,各人自去。

    任珪忍氣吞聲道:“莫不是藏什麼人在裡面,被我沖破,到打我這一頓?且不要慌,慢慢地察訪。

    ”聽那更鼓已是三更,去梁公床上睡了。

    心中胡思亂想,隻睡不着。

    捱到五更,不等天明,起來穿了衣服便走。

    梁公道:“待天明吃了早飯去。

    ”任珪被打得渾身疼痛,那有好氣?也不應他,開了大門,拽上了,趁星光之下,直望候潮門來。

    卻忒早了些,城門未開。

    城邊無數經紀行販,挑着鹽擔,坐在門下等開門。

    也有唱曲兒的,也有說閑話的,也有做小買賣的。

    任珪混在人叢中,坐下納悶。

     你道事有湊巧,物有偶然,正所謂: 吃食少添鹽醋,不是去處休去。

     要人知重勤學,怕人知事莫做。

     當時任珪心下郁郁不樂,與決不下。

    内中忽有一人說道:“我那裡有一鄰居梁涼傘家,有一件好笑的事。

    ”這人道:“有什麼事?”那人道:“梁家有一個女兒,小名聖金,年二十餘歲。

     未曾嫁時,先與對門周待诏之子周得通奸。

    舊年嫁在城外牛皮街賣生藥的主管叫做任珪。

    這周得一向去那裡來往,被瞎阿公識破,去那裡不得了。

    昨日歸在家裡,昨晚周得買了嗄飯好酒,吃到更荊兩個正在樓上快活,有這等的巧事,不想那女婿更深夜靜,趕不出城,徑來丈人家投宿。

    奸夫驚得沒躲避處,走去東廁裡躲了。

    任珪卻去東廁淨手,你道好笑麼?那周得好手段,走将起來劈頭将任珪揪住,到叫:‘有賊!’丈人、丈母、女兒,一齊把任珪爛醬打了一頓,奸夫逃走了。

     世上有這樣的異事!”衆人聽說了,一齊拍手笑起來,道:“有這等沒用之人!被奸夫淫婦安排,難道不曉得?”這人道:“若是我,便打一把尖刀,殺做兩段!那人必定不是好漢,必是個煨膿爛闆烏龜。

    ”又一個道:“想那人不曉得老婆有奸,以緻如此。

    ”說了又笑一常正是: 情知語是鈎和線,從頭釣出是非來。

     當時任珪卻好聽得備細,城門正開,一齊出城,各分路去了。

    此時任珪不出城,複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