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窮馬周遭際賣缒(食旁)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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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王公道:“他們五位客人,每人用一鬥好酒。

    ”馬周道:“論起來還不勾俺半醉,但俺途中節飲,也隻用五鬥罷。

    有好嘎飯盡你搬來。

    ”王公分付小二過了。

    一連暖五鬥酒,放在桌上,擺一隻大磁瓯,幾碗肉菜之類。

    馬周舉匝獨酌,旁若無人。

    約莫吃了一鬥有餘,讨個洗腳盆來,把剩下的酒,都傾在裡面;骊脫雙靴,便伸腳下去洗灌。

    衆客見了,無不驚怪。

    王公暗暗稱奇,知其非常人也。

    同時岑文本畫得有《馬周濯足圖》,後有煙波釣叟題贊于上,贊曰: 世人尚口,吾獨尊足。

     口易興波,足能涉陸。

     處下不傾,幹雖可逐。

     勞重賞薄,無言忍辱。

     酬之以酒,慰爾仆仆。

     今爾右忱,勝吾厭腹。

     籲嗟賓王,見趁凡俗。

     當夜安歇無話。

    次日,王公早起會鈔,打發行客登程。

    馬周身無财物,想天氣漸熱了,便脫下狐襲與王公當酒錢。

    王公見他是個慷慨之士,又嫌狐襲價重,再四推辭不受。

    馬周索筆,題詩壁上。

    詩雲: 古人感一飯,幹金棄如展。

     巴箸安足酬?所重在知己。

     我飲新豐酒,狐裘力用抵。

     賢哉主人翁,意氣傾間裡! 後寫往乎人馬周題。

    王公見他寫作俱高,心中十分敬重。

    便問:“馬先生如今何往?”馬周道:“欲往長安求名。

    ”王公道:“曾有相熟寓所否?”馬周回道:“沒有。

    ”王公道:“馬先生大才,此去必然富貴。

    但長安乃米珠薪桂之地,先生資釜既空,将何存立?老夫有個外甥女,嫁在彼處萬壽街賣彈趙一郎家。

    老夫寫封書,送先生到彼作寓,比别家還省事:更有白銀一兩,權助路資,休嫌菲薄。

    ”馬周感其厚意,隻得受了。

    王公寫書已畢,遞與馬周。

    馬周道:“他日寸進,決不相忘。

    ”作謝而别。

     行至長安,果然是花天錦地,比新豐市又不相同。

    馬周徑問到萬壽街趙賣缒家,将王公書信投遞。

    原來趙家積世賣這粉食為生,前年趙一郎已故了。

    他老婆在家守寡,接管店面,這就是新豐店中王公的外甥女兒。

    年紀雖然一十有餘,幾自豐豔勝人。

    京師人順口都喚他做“賣缒媪”。

    北方的“媪”字,即如南方的“媽”字一般。

    這王媪初時坐店賣缒,神相袁天罡一見大驚,歎道:“此媪面如滿月,唇若紅蓮,聲響神清,山根不斷,乃大貴之相!他日定為一品夫人,如何屈居此地?”偶在中郎将常何面前,談及此事。

    常何深信袁天罡之語,分付蒼頭,隻以買缒(食旁)為名,每曰到他店中閑話,說發王媪嫁人,欲娶為妻。

    王媪隻是幹笑,全不統一。

    正是:姻緣本是前生定,不是姻緣莫強求。

     卻說王媪隔夜得一異夢,夢見一匹自馬,自東而來到他店中,把缒一口吃盡。

    自己執箠趕逐,不覺騰上馬背。

    那馬化為火龍,沖天而去。

    醒來滿身都熱,思想此夢非常。

    恰好這一日,接得母舅王公之信,送個姓馬的客人到來;又與周身穿自衣。

    王媪心中大疑,就留住店中作寓。

    一日一餐,殷勤供給。

    那馬周恰似理之當然一般,絕無謙遜之意。

    這裡王媪也始終不怠。

    災區耐鄰裡中有一班淳蕩子弟,乎曰見王媪是個俏麗孤孀,閑常時倚門靠壁,不一不四,輕嘴薄舌的狂言挑撥,王媪全不招惹!衆人到也道他正氣。

    今番見他留個遠方單身客在家,未免言一語四,選出許多議論。

    ,王媪是個精細的人,早己察聽在耳朵裡,便對馬周道:“踐妾本欲相留,親孀婦之家,人言不雅。

    先生前程遠大,宣擇高校栖止,以圖上進;若埋沒大才于此,枉自可惜。

    ”馬周道:“小生情願為人館賓,但無路可投耳。

    ” 言之未己,隻見常中郎家蒼頭又來買缒。

    王媪想着常何是個武臣,必定少不得文士相幫。

    乃向蒼頭問道:“有個薄親馬秀才,飽學之士,在此覓一館舍,未知你老爺用得着否?”蒼頭答應道:“甚好。

    ”原來那時正值天旱,太宗皇帝謠五品以上官員,都要悉心竭慮,直言得失,以憑采用。

    論常何官職,也該具奏,正欲訪求飽學之士,請他代筆,恰好王媪說起馬秀才,分明是饑時飯,渴時漿,正搔着癢處。

    蒼頭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