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擡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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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假面具罷了。

    我事後打聽,你已經和她同居了,這是真的嗎?&rdquo大成道:&ldquo沒有,不過彼此常常見面。

    &rdquo亞英道:&ldquo我已知道很清楚了,你們不是住一個姓張的家裡嗎?你們同居了多久?&rdquo大成道:&ldquo二先生當然知道,她是住在溫公館的。

    &rdquo亞英道:&ldquo但有時她也住在外面,當然那就是住在張家了。

    &rdquo大成道:&ldquo她的行動,我向來不敢問。

    她寫信叫我到張家去等着,我就去等着。

    有時候空等一起,她也不來的,她根本也不是一個處女。

    &rdquo亞英道:&ldquo但有時你是等着她的呀!&rdquo李大成沒有答他話,将茶碗蓋翻過來放在桌上,将茶倒在茶碗蓋裡,紅着臉低頭不作聲。

    亞英臉也紅了,将桌子一拍,輕輕喝了一聲道:&ldquo真是豈有此理!&rdquo這一下拍的非常之猛,桌面受着震動,将那碗打翻轉來,茶都潑在桌上。

    李大成的臉,又由紅色變成蒼白,扶起碗蓋來,并不說一個字。

    亞英默然了一會,笑道:&ldquo我也不能怪你。

    你已是和她訂婚了的,你用着她的錢,穿着她置的衣服,你就算她的奴隸,當然聽她一切指揮。

    隻是她在面前,不該表示那樣純潔。

    她簡直是騙我擡轎,可惡!&rdquo李大成隻默然地弄着那煙盒子,卻不敢說什麼。

    亞英發過脾氣之後,也是默然着。

    大家約摸沉靜五分鐘,還是亞英道:&ldquo我并沒有什麼怪你之處,我不過向你打聽打聽消息。

    &rdquo李大成道:&ldquo她不過是玩弄我罷了。

    她哪裡會向我說什麼真心話,我想這一層,二先生也是知道的。

    &rdquo亞英對他周身看了一下,因道:&ldquo那麼,你已經不想念她了。

    &rdquo李大成也微笑道:&ldquo那不是空想她嗎?她也不會嫁我這個窮小子。

    &rdquo亞英點了點頭,又喝了口茶。

     正沉默着,西門德卻由外面匆匆地跑了來。

    他老遠的看到兩人正坐在茶桌上喝茶,很随便的談話,便站在門口,先掏出手絹擦了幾擦額頭上的汗,然後才慢慢地走了過來。

    這裡兩人,都站起來相迎叫着喝茶。

    博士向亞英笑道:&ldquo一路走着,忽然把你丢了。

    老太爺大為驚異之下,但是我猜着,你一定在這裡,所以立刻回轉身來找你。

    &rdquo亞英笑道:我和這位李君談談,雖然&hellip&hellip&rdquo他笑着看看李大成,可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

    西門德道:&ldquo不用談了,你要談的話我知道,無非是越說下去越煩惱,走吧。

    &rdquo說着,他伸出一隻手來,拉了他就走。

    博士一面向李大成揮着手道:&ldquo茶錢就奉擾了。

    &rdquo亞英當然知道博士是什麼意思,老遠的擡起手來向大成叫着道:&ldquo同志,再會了。

    &rdquo西門德将他拉到街上,方放手笑道:&ldquo你和他還是同志嗎?你雖年輕,卻是胸襟闊大。

    &rdquo亞英笑道:&ldquo的确是同志,我們是擡轎的同志。

    &rdquo西門德道:&ldquo你還繼續着我們先前的話?&rdquo亞英和他走着,并将青萍所說坐三個頭轎子的話說了。

    西門德笑道:&ldquo這倒巧得很,她預先說的話和我們今天所感不謀而合了,連我是她的老師,她都順手玩弄了我一下。

    從此以後,你可以不必以她為念了。

    你的前程還遠大着啦。

    &rdquo 這時,區老太爺也由對面路上遠遠的走過來,看他兩人有說有笑,料是未生事故,卻也和緩了一口氣。

    西門德笑道:&ldquo并未發生事故,他和李大成坐在一起喝茶,竟是繼續着我的論證,在商量擡轎。

    &rdquo區老太爺問道:&ldquo商量着什麼呢?&rdquo他臉上有一點猶豫的樣子,覺得這是一個意外。

    西門德笑道:&ldquo老先生,你以為不可能嗎?他們就在這不可能之下,給黃小姐擡了個相當日期的轎子。

    &rdquo老太爺聽明此一解釋,也就笑了。

    大家回到西門公館,吃了一頓很好的晚餐。

    晚上加入西門太太和二小姐圍坐夜話,大家都有點刺激。

     西門德夫婦,是覺得陸先生的去香港的條件太優厚。

    亞英覺得受青萍的玩弄太大,下不了台,應該離開重慶,運動西門老師,要求陸先生,允許他到廣州灣去一趟,那樣,他可以把他們運貨的車子押解進來。

    區老先生卻受着楊老幺的刺激,他一個大字不識的人,幾個月的好運就讓他擁有了雄厚的财産,自己枉然念幾十年的書,自已有個計劃,戰後歸老田園,那就不如楊老幺有一片農場。

    西門博士和陸神洲譯書的工作,自己也願加入,這樣,也可以弄幾個譯書費。

    西門太太是為了能到香港去,贊成先生去和陸先生幫忙。

    這隻有區家二小姐是個事外之人,但是聽到大家正很起勁的要到香港去,大概那裡是沒有問題,就是溫二奶奶也在重慶過得膩了,覺得一切不如香港,假使她願意去的話,一路坐飛機去,也可以得到許多便利。

    于是就把這意思告訴了西門太太。

    她立刻握着二小姐的手道:&ldquo那好極了,我十分贊成。

    我們明天一路去和二奶奶商量,到了香港,我們三個人又在一處,那是多麼好呢。

    &rdquo 但好在運的那批車子,還在路上走,就是貨到了,也得要脫手,總也要個相當的日子。

    陸神洲對于這件事,也沒有限定什麼時間辦理,并不催着博士走。

    而且他對于這件事,也不過是一時的興趣問題,一把這股子興頭過去,就完全丢在腦後。

    他一隻腳踏在工商業上,一隻腳踏在政治上,其餘的工夫,還要找點娛樂,哪裡還把這毫不幹己的文化事業時時記在心上。

    這裡所着急的倒是西門太太,因為她約着區二小姐和溫奶奶一商量,二奶奶遊興勃發,慨然答應着同走。

    那邊約好了這個快樂旅行,可是這方面是主體,倒沒有了日期,她又是苦惱起來。

    是定約後的第四天,西門太太捧着一隻茶杯,闆着臉子,靠住樓闌幹出神,博士曾有幾次和她說話她都沒有理會。

    博士也走過來,向樓下看時一切平常,并沒有什麼新奇的事發生,因就笑問道:&ldquo什麼事看出了神?&rdquo她把手上那杯子裡的半杯水,向樓下一潑,沉住了臉道:&ldquo我不和你說話。

    &rdquo西門德&ldquo咦&rdquo了一聲道:&ldquo這就奇怪了,我并沒有什麼事情得罪你呀。

    &rdquo她道:&ldquo你好好的和我開一個大玩笑,弄得我下不了台。

    &rdquo西門德道:&ldquo你是說到香港去的事嗎?那我已經完全決定了,怎麼會是開玩笑呢?&rdquo她道:&ldquo決定了,你再過三年,等抗戰結束了再動身。

    &rdquo西門德還要說什麼話時,她已是一扭身子走進屋裡去了。

    博士自她神經緊張以來,好容易讓她慢慢的又平複過來了,眼見她開始又走上神經緊張的途徑,不能不在心上又拴了個疙瘩。

    看了她這樣子,也隻好随着走進了屋子來。

    她已是取了一支紙煙在手,架着腿在長椅子上坐着。

    這就笑嘻嘻地挨着她身子坐下來笑道:&ldquo你就是這樣子性急,你等我慢慢和你解釋。

    我們到香港去,無非是和人家擡轎子,并非是自己的什麼事業。

    就是你去,也是去玩一個時期,在香港,我們沒有安身立命的地位。

    我們這以後的若幹年生活費,還是靠這次仰光跑的成績。

    我所帶回來的,不過是這成績一半,還有一大半在亞傑押運的車子上呢。

    你打起算盤來,是算得很精細,放在銀行裡,少一厘利息也不幹。

    于今能丢了一大半的家産不要嗎?&rdquo西門太太口裡斜銜着紙煙,先是偏了頭不聽博士的話,等到博士說過三五句之後,緩緩地醒悟過來,最後将紙煙放下,回轉身來向博士望了笑道:&ldquo我把這件事忘了,這兩三天以來,你怎麼也不和我提上一聲呢?&rdquo博士将手一拍她的大腿笑道:&ldquo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