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螳螂捕蟬

關燈
總算沒有誤事,現在可以吃飯了,下午我恐怕要到郊外去一趟。

    &rdquo曲芝生料着她有什麼重要事情發生,而女人的秘密,又不是随便可以問的,便遵命立刻叫茶房預備上菜。

    五分鐘後,她又恢複了平常的态度,倆人自也從容的吃飯。

    約莫吃到半頓飯時,卻聽見這樓闆上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似乎來了不少的顧客。

    這當然與曲芝生無關,他也不去關心。

     又過了五分鐘,忽然有一個很沉着的聲音,叫着青萍。

    曲芝生回頭看時,正是她的未婚夫區亞英又來了。

    區亞英兩手叉了腰,攔了房門站住,橫了眼道:&ldquo你今天還有什麼話說?&rdquo青萍也把臉紅了,站起來道:&ldquo有什麼話說,難道我請客吃飯,還有什麼請不得嗎!&rdquo亞英道:&ldquo我不和你談私事,那張合同,還在你身上,你帶了到處跑,什麼意思?&rdquo青萍道:&ldquo合同我交出去了,劉先生已交付了第一批款子五百萬。

    &rdquo亞英走着逼近了兩步,依然兩手叉了腰,問道:&ldquo款子你交付了嗎?&rdquo青萍道:&ldquo是兩張支票,我收在皮包裡。

    &rdquo亞英道:&ldquo我現在和一些朋友吃飯,不便和你聲張,我倆遲早有帳算。

    這一筆款子,不能放在你這裡。

    說着,把旁邊桌上兩隻皮包,一把抄起向腋下一夾,拿了就走。

    青萍叫道:&ldquo吓!那隻大皮包,是人家的,你不能都拿了走。

    &rdquo亞英遙遠的答道:&ldquo我在樓上,誰的東西,誰到三層樓上來拿,我在這裡等着他。

    &rdquo曲芝生坐在那裡發呆,始終不敢交言。

    當亞英拿着自己皮包去的時候,本想叫出來,因為青萍已喊出來了,那是人家的皮包,所以還是沒有作聲。

    這時,亞英交代到樓上去拿東西,分明知道他和一班朋友在那裡等着,這一班人是什麼腳色,卻猜不出,反正他們來意不善,自己跑去拿東西,寡不敵衆,必定遭他們的暗算,好漢不吃眼前虧,實在去不得。

    可是真不去吧,那皮包裡藏着三百多萬盧比,好容易用盡了心機,在人家手上弄來,豈可輕易的丢了。

    他心中發急,臉上也變的通紅。

    青萍道:&ldquo曲先生不要緊,你那皮包,我完全負責,請你稍等一等,我去給你拿來。

    &rdquo曲芝生看她那分義形于色的樣子,倒怕她為了取這個皮包,又出什麼亂子,因和緩着語氣道:&ldquo希望黃小姐一切和平解決。

    &rdquo她自穿起大衣,一面向外走着,一面答道:&ldquo沒關系,公司裡幾千萬的東西,由我手上經過,也沒有出過一點亂子。

    &rdquo說話時,已經走上三層樓去了。

     曲先生對了一桌子菜,無精打彩的吃着飯、靜靜地聽去,樓上并沒有什麼争吵聲。

    約莫有十來分鐘,一陣腳步響,有人直逼近這房門口,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向後退兩步,靠了窗戶口看時,來的人前面是黃小姐,緊跟着的是她的未婚夫,再後面是兩個穿制服的人。

    黃小姐正提着那個大提包,向屋子裡桌上一抛道:&ldquo曲先生,收着你的東西,我們自去辦交涉,沒有你的什麼事。

    &rdquo其中一個穿制服的喊道:&ldquo姓曲的,看你也是個體面人,為什麼幹拆白黨的勾當,你也脫不了手,我們兩張支票不見了,我們一路走。

    &rdquo另一個道;&ldquo一路走像什麼樣子,他有名有姓有字号,反正他跑不了,走吧。

    &rdquo說到那個&ldquo走&rdquo字,簇擁着黃小姐走了。

     曲芝生直等聽不到腳步響了,趕快取過皮包,打開來看,檢查裡面東西,大小厚薄的,樣樣俱在,就是剛由老商手上取得的那一批盧比,卻是一張不曾留下。

    瞪了兩眼,望着皮包,人都氣得癱軟了。

    他出了一會神,心想莫非黃小姐做成一個圈套來害我?不會不會,自我第一次看到她起,我就知道她是位十足的闊小姐,她對于幾百萬塊錢,大可以不放在心上,不見她将那重要的合同丢了,也毫不在乎嗎?那麼,這筆錢是那個姓區的拿去了,看他那個樣子,原來把我的皮包拿去,是出于無心,拿去之後,發現我皮包裡有那些盧比,這就見财起意了。

    錢的數目太多了,這含糊不得,一定要追了回來,不過要用什麼法子追回來呢?自己既沒有親手把盧比交在人家手上,也無法找個什麼人來證明,皮包确是姓區的拿去過的,又經黃小姐取回來了。

    和姓區的要錢呢,這交涉不好辦。

    自己曾約着人家的未婚妻,單獨在這裡吃飯,自己先就無理了。

    還有同伴的那兩個家夥,他竟說是丢了兩張支票,那樣子還打算訛詐我一下子,若去找他,少不了是一番重大交涉,甚至打官司。

    若說找黃小姐呢,并沒有親手點交給她什麼,她怎能承認賠償這款子?憑良心說,人家始終以好意對待,怎好反去咬她一口? 曲芝生就這樣自問自答,呆坐在這飯館的單間裡,足足有半小時,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一個适當的法子來解決。

    還是那個熟茶房進來了兩三次,送茶送水,他感覺得老坐着是不成話,隻好會了飯帳,夾着那吐出了大批盧比的大皮包,無精打彩地走去。

    他總還有幾個可共心腹的朋友,自然要把這件事去分别請教。

     卻說亞英和那兩個朋友,簇擁着黃小姐出了飯館,自向他的旅館而去,掩上房門,大家呵呵大笑。

    青萍臉上倒還鎮定,隻管抱了膝蓋,坐着繃緊了面皮道:&ldquo我也無非是對這種下流一個懲戒,這姓曲的小子丢了這一筆錢,料着他不能善罷幹休,那不要緊,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都有我姓黃的出來抵擋。

    &rdquo亞英笑道:&ldquo有什麼了不得呢?他要敢出面辦交涉,我要他的好看。

    &rdquo那兩個男友便不約而同的笑道:&ldquo揍這小子一頓。

    &rdquo青萍道:&ldquo打架就下流了,要打架,我也不這樣懲他。

    &rdquo說到這裡,她忽然注視桌上一個大手絹包,胸脯挺了一挺,臉色也正了一正,她道:&ldquo這批款子,雖然不小,但我姓黃的決不要一文。

    我以前就說過了,如今重複聲明這一句話,我要用無名氏的名義獻給國家,最遲在三天以内,就要在報上宣布這條新聞,這個錢在手上停留不得,停留着就有很大的嫌疑。

    亞英,你今天可以下鄉去避開兩天,免得那姓曲的小子找到你,究竟有點麻煩,等着這筆款子宣布了用途,那讓他有苦說不出。

    &rdquo亞英笑道:&ldquo怕什麼,我料他莫奈我何。

    &rdquo青萍臉上帶了俏皮的笑容,将眼睛微微地瞪着他,亞英一見,最是受不了,便笑道:&ldquo我去就是了。

    &rdquo青萍道:&ldquo那很好,明天後天。

    &rdquo說着,她将右手比了左手的手指計算着,接着道:&ldquo後天上午十二點以前,我自己開了小車子來接你。

    &rdquo 亞英見她許了這樣優厚一個條件,更是決定下鄉。

    因為和她訂婚以後,家庭已經曉得了,自己也隻好寫一封信回去禀告雙親。

    隻是父親輕描淡寫的回複了幾個字,沒有什麼贊同的懇切表示。

    自己曾想,約着她下鄉同去見見家人,卻沒有敢開口。

    如今她自動的要去,那正是合了心計,便答應了馬上就走。

     青萍倒沒有什麼不信任,提了那個大手絹包在手,向他和兩位男友點個頭道:&ldquo我先去辦好這件事,自己站定腳跟。

    亞英,後天見。

    &rdquo說着提了手絹包走了。

    兩位男友,同時向亞英贊美黃小姐。

    他笑道:&ldquo這個女孩子,不但漂亮,聰明絕頂,也厲害絕頂,你看她把這筆款子,用無名氏的名義,獻給了國家,那姓曲的有什麼法子對付她?料他毀謗的話,也不敢說一句。

    &rdquo一個男友道:&ldquo這倒罷了。

    她怎麼就會知道姓曲的手上有一大筆現款呢?&rdquo亞英道:&ldquo今天不是比期嗎?她先和姓曲的五金号裡通了個電話,托名某銀行的張小姐。

    正要探出他一點口氣,碰巧他們那邊的管事誤會了,說那三百多萬盧比,已到銀号去拿了。

    黃小姐知道姓曲的小子有了錢,就打算動手。

    剛才在銀行區碰到了他,姓曲的邀去吃飯,他自己說了三百多萬盧比,在皮包裡還沒有換。

    于是在十分鐘之内,用電話遣兵調将。

    我想着,還未必馬到成功,直等打開皮包,整疊的盧比,分文不少。

    我才佩服她料得定,辦得快。

    &rdquo說畢,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