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外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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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坐下,見他兩人原是隔了桌子角坐的,又向酒看看,見酒杯裡隻剩了一半,笑道:&ldquo我剛才看到你二位,把杯子裡酒斟來斟去,這是什麼意思?&rdquo亞英笑道:&ldquo自然有一點意思,不過&hellip&hellip他說到這裡,笑嘻嘻地望了青萍,把話頓住了。
她笑道:&ldquo你就說吧,老師師母也不是外人。
&rdquo亞英這才笑嘻嘻地道:&ldquo博士來得正好,請都沒有這樣湊巧。
請西門先生西門太太給我們作個證明人,我們現在訂婚。
&rdquo西門太太拍着手叫起道:&ldquo好哇,這是二百四十分贊成的事。
我們來得太巧了,我說呢,你們為什麼斟了兩杯酒,互相掉換着喝。
原來是訂婚,賀喜賀喜。
&rdquo西門德坐在旁邊隻管皺着眉,望了太太,可是他不但不敢攔着太太,而且還在嘴角上故意透出了笑容。
青萍了解他那意思,她笑道:&ldquo師母,請你原諒我。
為了亞英家庭的關系,我們舉行着極簡單的儀式,請師母老師不要聲張。
&rdquo西門太太想了一想搖頭道:&ldquo沒有問題,沒有問題,萬一有問題,我保險和你們疏通。
不過你老早為什麼不通知我呢?&rdquo青萍将嘴向亞英一努,笑道:&ldquo就是他,我也是十分鐘前才通知的。
&rdquo西門太太看看青萍,又看看亞英,隻是不住的笑。
這時,茶房又送來兩小壺茶,青萍就問老師師母要吃什麼點心。
西門德借了桌上酒杯,笑道:&ldquo我們來得最恰當不過,你兩個人都把這酒喝了,把大典舉行完畢,我們再談話。
&rdquo青萍便将一杯酒遞給了亞英,笑道:&ldquo當老師師母在這裡,我們幹了杯。
&rdquo說着,自己也端起杯子來。
亞英于是将杯子舉起來,靠了鼻尖,由杯子上透過眼光去,向了她笑。
她也就一般的舉着杯子看看,然後相對着喝了。
回過杯子口來照杯。
西門太太看着,隻是笑不攏嘴。
她一面提壺斟茶,一面向她先生道:&ldquo我們恭賀這小兩口兒一杯吧。
&rdquo西門博士和太太作了一回小别,更現着親熱多了,太太的話沒有不遵之理,立刻照樣的斟着茶,夫妻雙雙舉着茶杯,向區黃二人微笑。
他們二人也自是舉杯相陪。
西門德笑道:&ldquo恭祝你二位前途幸福無量!&rdquo大家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
西門太太道:&ldquo我們來得真巧,遲不來,早不來,正遇到你們兩人喝交杯酒的時候就來了。
這一分兒巧,比中儲蓄獎券的頭獎還要難上萬倍。
&rdquo青萍提起西門太太面前的小茶壺,站起來向她杯子裡斟着茶,笑道:&ldquo師母,我敬你一杯茶,我敬領你的盛意了。
&rdquo斟完了茶,坐下去,笑道:&ldquo老師回來,我一句也不曾問候,似乎不大妥當,應該讓我問候兩句。
&rdquo西門德點頭笑道:&ldquo你不用問,我已經替你帶來了小意思,是百分之百的英國貨,決非冒牌子的。
說着在西服袋裡摸出幾樣東西來,兩手捧着交給了她。
她看時,是一枝自來水筆,兩管口紅,兩瓶蔻丹,兩盒胭脂膏。
青萍看了看上面的英文,雖不大認得,倫敦制造那點意思,卻還猜得出來,兩手捧了在胸前,靠了一靠,表示着欣慰感激的樣子,笑嘻嘻地向他道:我謝謝了!可是我是想問問老師在仰光的情形,并非一開口就要向老師讨東西。
&rdquo西門德道:&ldquo我是跟我太太學的,還是坐飛機回來的。
無論是來自香港,或來自海防,或來自仰光,總得向人家讨點化妝品。
你還年輕呢,女人都是這樣,你會說個例外?&rdquo亞英插嘴道:&ldquo就是我也曉得,何況博士還是心理學家?&rdquo 這時茶房端了兩個盤子,送到桌上,一盤子是臘味拼盤,一盤子是鴨翅膀。
西門太太一見,食指大動,也來不及用筷子,就右手兩個指頭鉗了一截翅膀送到嘴裡去咀嚼。
亞英在桌子下面用腳輕輕踢了踢青萍兩下腿,笑着向西門德道:&ldquo博士是哪天到的,我老三呢?&rdquo博士道:&ldquo我是前兩天到昆明的,有點事情勾留了兩天,昨天下午到了重慶。
今天一早就由南岸過來。
我正是要來告訴你亞傑的消息。
他辛苦一點,押了車子回來,還有幾天才能到,不過他不會白辛苦,将來車子到了,我們當然要大大地酬勞他一下。
黃小姐,他帶來的東西多,你要什麼舶來品,可以讓你挑。
&rdquo 西門太太一連嚼了三截鹵翅膀,又扶起筷子來在臘味拼盤裡,夾了兩塊鹵肫咀嚼着,笑道:&ldquo這是新出鍋的鹵味,好吃得很。
黃小姐,你也愛吃這個?&rdquo青萍将嘴向亞英一努道:&ldquo是他趁師母說話的時候,悄悄地叫茶房送來的。
他就很知道師母愛吃這個。
&rdquo西門德伸着手拍了兩下亞英的肩膀笑道:&ldquo小兄弟,你成!你雖沒有學過心理學,我給你打上一百分了。
&rdquo青萍笑道:&ldquo老師還是談談仰光的事吧,我急于要知道。
&rdquo西門德道:&ldquo你還是要到仰光去運貨呢?還是要到那裡去度蜜月?&rdquo青萍毫不感到羞澀,點了頭笑道:&ldquo也許兩者都有。
&rdquo西門德道:&ldquo那很好,不久我也許要再去一趟。
可以事先給你們布置布置。
&rdquo 西門太太兩手都被鴨翅膀的鹵汁弄髒了,她伸着十個指頭合不攏來。
博士立刻在西服的小口袋裡,抽出一條花綢手絹,塞到太太手裡。
黃小姐自信決不肯小氣的,但像西門老師這樣拿了這樣貴重的舶來品,擦抹油膩,卻還是作不到的事。
心裡這就想着,老師真闊綽了,這次由飛機飛回來,大概掙的錢不少,少是論百萬,多也許上了千萬。
他若果發這樣大的洋财,那麼,和他同來的亞傑,也不會少掙錢。
區家那個清寒的境況,大概會有點變化了,便笑道:&ldquo我有點事,恐怕要先走一步,今天下午我專誠去拜訪老師和師母。
這一頓早點,請老師不必客氣,由亞英會東。
&rdquo西門太太見她說着話,已拿起桌角上的手提皮包,大有就走之意,便道:&ldquo你們會東,我受了。
可是你們剛剛訂了婚,應該在一處多盤桓一會子,為什麼你就要走開?&rdquo青萍拿了皮包,指着亞英道:&ldquo我有事要走,他知道的。
也就是為了剛才的事,下午我們再談吧。
&rdquo亞英倒不用她囑咐,就點着頭說:&ldquo她真有事。
&rdquo于是她和大家點個頭先走了。
亞英眼望到她走出了餐廳,卻也追了出去。
西門太太搖着頭,連連說了幾聲&ldquo奇怪奇怪&rdquo。
博士道:&ldquo你覺得他們是不應當訂婚的嗎?&rdquo西門太太道:&ldquo不是不應當,青萍什麼有錢有勢的人都不肯嫁,怎麼會看上了亞英?就是看上了亞英,也不稀奇,何以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透露出來?你隻聽她說,比我們來的以前早半小時,亞英也不曉得,這不是一件怪事嗎?我早知道她的,她常是玩弄男人。
她不會玩弄亞英吧?&rdquo 博士想再問兩句話,亞英已是帶了笑容大步子走回座位來。
西門太太又将手指鉗了一隻鴨翅膀吃着,望了他微笑。
博士笑道:&ldquo二世兄。
你很得意吧?這樣一個美貌多才的小姐,重慶市上有多少呀!&rdquo亞英道:&ldquo這實在是我出乎意料的事。
照說,她不會看得起我,不過我有點自信的,就是我待人很誠懇。
說什麼就是什麼,不說什麼,也不會做什麼。
&rdquo西門太太搖了搖頭道:&ldquo你這話有點靠不住。
比如我并沒有聽到你說請我吃鴨翅膀,怎麼會送了這兩盤子東西到桌上來呢?&rdquo亞英道:&ldquo那我是一番敬意。
&rdquo她笑道:&ldquo我也沒有說你是惡意。
這也不管它了。
青萍是我學生,你是我老賢侄,我們沒有不願意你們合夥之理。
隻是你應當知道青萍這孩子調皮得很,你若是和她鬥法,你落到她迷魂陣裡,你還不知道是怎樣落進去的呢。
你說用誠懇的态度對付她,那是對的。
隻是怕你誠懇得不徹底,那就不好辦。
依着我的意思,你最好到
她笑道:&ldquo你就說吧,老師師母也不是外人。
&rdquo亞英這才笑嘻嘻地道:&ldquo博士來得正好,請都沒有這樣湊巧。
請西門先生西門太太給我們作個證明人,我們現在訂婚。
&rdquo西門太太拍着手叫起道:&ldquo好哇,這是二百四十分贊成的事。
我們來得太巧了,我說呢,你們為什麼斟了兩杯酒,互相掉換着喝。
原來是訂婚,賀喜賀喜。
&rdquo西門德坐在旁邊隻管皺着眉,望了太太,可是他不但不敢攔着太太,而且還在嘴角上故意透出了笑容。
青萍了解他那意思,她笑道:&ldquo師母,請你原諒我。
為了亞英家庭的關系,我們舉行着極簡單的儀式,請師母老師不要聲張。
&rdquo西門太太想了一想搖頭道:&ldquo沒有問題,沒有問題,萬一有問題,我保險和你們疏通。
不過你老早為什麼不通知我呢?&rdquo青萍将嘴向亞英一努,笑道:&ldquo就是他,我也是十分鐘前才通知的。
&rdquo西門太太看看青萍,又看看亞英,隻是不住的笑。
這時,茶房又送來兩小壺茶,青萍就問老師師母要吃什麼點心。
西門德借了桌上酒杯,笑道:&ldquo我們來得最恰當不過,你兩個人都把這酒喝了,把大典舉行完畢,我們再談話。
&rdquo青萍便将一杯酒遞給了亞英,笑道:&ldquo當老師師母在這裡,我們幹了杯。
&rdquo說着,自己也端起杯子來。
亞英于是将杯子舉起來,靠了鼻尖,由杯子上透過眼光去,向了她笑。
她也就一般的舉着杯子看看,然後相對着喝了。
回過杯子口來照杯。
西門太太看着,隻是笑不攏嘴。
她一面提壺斟茶,一面向她先生道:&ldquo我們恭賀這小兩口兒一杯吧。
&rdquo西門博士和太太作了一回小别,更現着親熱多了,太太的話沒有不遵之理,立刻照樣的斟着茶,夫妻雙雙舉着茶杯,向區黃二人微笑。
他們二人也自是舉杯相陪。
西門德笑道:&ldquo恭祝你二位前途幸福無量!&rdquo大家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
西門太太道:&ldquo我們來得真巧,遲不來,早不來,正遇到你們兩人喝交杯酒的時候就來了。
這一分兒巧,比中儲蓄獎券的頭獎還要難上萬倍。
&rdquo青萍提起西門太太面前的小茶壺,站起來向她杯子裡斟着茶,笑道:&ldquo師母,我敬你一杯茶,我敬領你的盛意了。
&rdquo斟完了茶,坐下去,笑道:&ldquo老師回來,我一句也不曾問候,似乎不大妥當,應該讓我問候兩句。
&rdquo西門德點頭笑道:&ldquo你不用問,我已經替你帶來了小意思,是百分之百的英國貨,決非冒牌子的。
說着在西服袋裡摸出幾樣東西來,兩手捧着交給了她。
她看時,是一枝自來水筆,兩管口紅,兩瓶蔻丹,兩盒胭脂膏。
青萍看了看上面的英文,雖不大認得,倫敦制造那點意思,卻還猜得出來,兩手捧了在胸前,靠了一靠,表示着欣慰感激的樣子,笑嘻嘻地向他道:我謝謝了!可是我是想問問老師在仰光的情形,并非一開口就要向老師讨東西。
&rdquo西門德道:&ldquo我是跟我太太學的,還是坐飛機回來的。
無論是來自香港,或來自海防,或來自仰光,總得向人家讨點化妝品。
你還年輕呢,女人都是這樣,你會說個例外?&rdquo亞英插嘴道:&ldquo就是我也曉得,何況博士還是心理學家?&rdquo 這時茶房端了兩個盤子,送到桌上,一盤子是臘味拼盤,一盤子是鴨翅膀。
西門太太一見,食指大動,也來不及用筷子,就右手兩個指頭鉗了一截翅膀送到嘴裡去咀嚼。
亞英在桌子下面用腳輕輕踢了踢青萍兩下腿,笑着向西門德道:&ldquo博士是哪天到的,我老三呢?&rdquo博士道:&ldquo我是前兩天到昆明的,有點事情勾留了兩天,昨天下午到了重慶。
今天一早就由南岸過來。
我正是要來告訴你亞傑的消息。
他辛苦一點,押了車子回來,還有幾天才能到,不過他不會白辛苦,将來車子到了,我們當然要大大地酬勞他一下。
黃小姐,他帶來的東西多,你要什麼舶來品,可以讓你挑。
&rdquo 西門太太一連嚼了三截鹵翅膀,又扶起筷子來在臘味拼盤裡,夾了兩塊鹵肫咀嚼着,笑道:&ldquo這是新出鍋的鹵味,好吃得很。
黃小姐,你也愛吃這個?&rdquo青萍将嘴向亞英一努道:&ldquo是他趁師母說話的時候,悄悄地叫茶房送來的。
他就很知道師母愛吃這個。
&rdquo西門德伸着手拍了兩下亞英的肩膀笑道:&ldquo小兄弟,你成!你雖沒有學過心理學,我給你打上一百分了。
&rdquo青萍笑道:&ldquo老師還是談談仰光的事吧,我急于要知道。
&rdquo西門德道:&ldquo你還是要到仰光去運貨呢?還是要到那裡去度蜜月?&rdquo青萍毫不感到羞澀,點了頭笑道:&ldquo也許兩者都有。
&rdquo西門德道:&ldquo那很好,不久我也許要再去一趟。
可以事先給你們布置布置。
&rdquo 西門太太兩手都被鴨翅膀的鹵汁弄髒了,她伸着十個指頭合不攏來。
博士立刻在西服的小口袋裡,抽出一條花綢手絹,塞到太太手裡。
黃小姐自信決不肯小氣的,但像西門老師這樣拿了這樣貴重的舶來品,擦抹油膩,卻還是作不到的事。
心裡這就想着,老師真闊綽了,這次由飛機飛回來,大概掙的錢不少,少是論百萬,多也許上了千萬。
他若果發這樣大的洋财,那麼,和他同來的亞傑,也不會少掙錢。
區家那個清寒的境況,大概會有點變化了,便笑道:&ldquo我有點事,恐怕要先走一步,今天下午我專誠去拜訪老師和師母。
這一頓早點,請老師不必客氣,由亞英會東。
&rdquo西門太太見她說着話,已拿起桌角上的手提皮包,大有就走之意,便道:&ldquo你們會東,我受了。
可是你們剛剛訂了婚,應該在一處多盤桓一會子,為什麼你就要走開?&rdquo青萍拿了皮包,指着亞英道:&ldquo我有事要走,他知道的。
也就是為了剛才的事,下午我們再談吧。
&rdquo亞英倒不用她囑咐,就點着頭說:&ldquo她真有事。
&rdquo于是她和大家點個頭先走了。
亞英眼望到她走出了餐廳,卻也追了出去。
西門太太搖着頭,連連說了幾聲&ldquo奇怪奇怪&rdquo。
博士道:&ldquo你覺得他們是不應當訂婚的嗎?&rdquo西門太太道:&ldquo不是不應當,青萍什麼有錢有勢的人都不肯嫁,怎麼會看上了亞英?就是看上了亞英,也不稀奇,何以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透露出來?你隻聽她說,比我們來的以前早半小時,亞英也不曉得,這不是一件怪事嗎?我早知道她的,她常是玩弄男人。
她不會玩弄亞英吧?&rdquo 博士想再問兩句話,亞英已是帶了笑容大步子走回座位來。
西門太太又将手指鉗了一隻鴨翅膀吃着,望了他微笑。
博士笑道:&ldquo二世兄。
你很得意吧?這樣一個美貌多才的小姐,重慶市上有多少呀!&rdquo亞英道:&ldquo這實在是我出乎意料的事。
照說,她不會看得起我,不過我有點自信的,就是我待人很誠懇。
說什麼就是什麼,不說什麼,也不會做什麼。
&rdquo西門太太搖了搖頭道:&ldquo你這話有點靠不住。
比如我并沒有聽到你說請我吃鴨翅膀,怎麼會送了這兩盤子東西到桌上來呢?&rdquo亞英道:&ldquo那我是一番敬意。
&rdquo她笑道:&ldquo我也沒有說你是惡意。
這也不管它了。
青萍是我學生,你是我老賢侄,我們沒有不願意你們合夥之理。
隻是你應當知道青萍這孩子調皮得很,你若是和她鬥法,你落到她迷魂陣裡,你還不知道是怎樣落進去的呢。
你說用誠懇的态度對付她,那是對的。
隻是怕你誠懇得不徹底,那就不好辦。
依着我的意思,你最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