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場風波
關燈
小
中
大
你老師勸你的話,你接受了。
&rdquo二奶奶聽了這話,倒是一呆,望了她道:&ldquo你老師勸你什麼話?&rdquo青萍笑道:&ldquo也不過是老生常談,勸我讀書罷了。
&rdquo二奶奶道:&ldquo你有意讀書嗎?&rdquo她說着話,依然還是握了青萍的一隻手,繼續輕輕地撫摩着。
她話裡自然還有一句話,就是說&ldquo你假如要念書,我可以幫助你的經費&rdquo。
可是青萍笑着答應了她一句意外的話:&ldquo我要結婚了。
&rdquo二奶奶猛可聽到,覺得是被她頂撞了一句,然而她立刻回味過來,還不失為一個好消息,因道:&ldquo你要結婚了?是大大的來個結婚禮呢?還是國難期間,一切從簡呢?&rdquo青萍向她看時,見她很注意自己的态度,便笑道:哪裡有錢鋪張結婚禮呢?當然是從簡,能簡略到登報啟事都不必,那就更好。
&rdquo二奶奶搖搖頭道:&ldquo這話我就不贊成。
終身大事,難道就這樣偷着摸着去幹不成?對方是誰,我倒要打聽打聽。
&rdquo青萍笑道:&ldquo暫時我不能宣布,恐怕不能成功,會惹人家笑話。
反正事情成功了,我第一個要通知的就是二奶奶。
&rdquo 正說到這裡,區家二小姐也來了,笑道:&ldquo怎麼一大上午就坐着議論起大事來了?黃小姐!來,來,來!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rdquo說着拖了她一隻手就走了。
二奶奶默然的坐了一會兒,向西門太太道:&ldquo她今天的話,半明半暗,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rdquo西門太太道:&ldquo她現在迷戀着那個李大成,分明她說的對象是他。
&rdquo二奶奶道:&ldquo你仔細去研究那話音,焉知她所說的不是我們那個騷老頭子?&rdquo西門太太連連搖着頭道:&ldquo不會,不會!&rdquo二奶奶又是兩手抱了膝蓋,呆呆地坐了出神。
西門太太不好在這時插下話去,便起身道:&ldquo就是那樣說吧,我回頭和她談談,有機會便來給你回信。
&rdquo說畢,轉身出去了。
二奶奶坐在這裡,感到越想越煩,忽然站了起來,披了大衣,提着手提皮包就向外走。
她一個親信的女仆陳嫂,在一旁偷偷看了她大半天了,覺得必然有什麼心事,如今她忽然出門,臉上又帶了幾分怒色,這倒不能不問她一聲,便随在她身後,輕輕地說道:&ldquo太太,哪裡去?汽車不在家呢!要我跟着去嗎?&rdquo二奶奶道:&ldquo我又不去打架,要你跟着去幫拳嗎?&rdquo陳嫂碰了個釘子,就不敢接着向下問。
二奶奶一陣風似的走下了樓,陳嫂看着,越發是情形嚴重。
但是她家裡,除陳嫂外,更沒有人敢問她往哪裡去的,隻好由她走了。
二奶奶一直昂了頸脖子走出門,沒有人敢攔阻她,也就沒有人知道她會向哪裡去。
其實就她自己來說,在一小時以前,她也不能自料會有這樣的走法的。
原來她一怒之下,竟跑向溫五爺的總公司總管理處的經理室來了。
這時,恰好溫五爺在會客室裡會客,他的經理室卻是空室無人。
這公司裡的職員,自有不少人認得她是總經理的太太,便有兩個人把她護送到經理室裡來招待。
二奶奶将手一揮道:&ldquo二位請去辦公,我在這裡等五爺一會子,讓他去會客,不必通知他。
&rdquo職員們看看二奶奶臉上,兀自帶了幾分怒容,如何敢多說什麼,帶上經理室門徑自走了。
二奶奶坐到寫字台邊的椅子上,首先把抽屜逐一打開,檢查這裡面的信件。
溫五爺對于這寫字台的抽屜,雖然加以戒嚴,卻限于正中兩隻,而且也是在他離開公事房之時,方才鎖着。
這時,他剛翻看着文件,哪裡會鎖?因之二奶奶坐下之後,由得她全部檢查了一遍。
她在翻到中間那個抽屜的時候,看到兩個美麗的洋式信封,是鋼筆寫的字,下款寫着&ldquo青緘&rdquo,她心裡不由得喊了出來:&ldquo贓證在這裡了!&rdquo 她立刻把兩封信都抓在手上,先在一封裡抽出信箋來看,正是黃青萍的筆迹,其初兩行是寫着替人介紹職業的事,無關緊要,中間有這樣一段; &hellip&hellip你以為我們的友誼,是建築在物質上的,那你是小視了我。
我若是隻為了物質上得些補助,就投入了男子的懷抱,那我早有辦法了。
老實說,我第一次被你所征服,就為了你對我太關切。
人海茫茫,我也經曆得夠了,哪個是對我最關切的&hellip&hellip 二奶奶看到這裡,兩臉腮通紅,直紅到耳朵後來,口裡不覺向這信紙呸了一聲道:&ldquo灌得好濃的米湯!&rdquo 她呆了一呆,接着向下看,其中一段又這樣寫道: &hellip&hellip我原諒你們男子對于女子都有一種占有欲的,你不放心我,也就是很關切我,可是我向你起誓,我朋友雖多,卻沒有一個是我所需要的人選。
假如不是環境關系,我可以這樣說一句,我是屬于你的了。
其實我的這顆心,早屬于你的了&hellip&hellip 二奶奶看到這裡,不由得說出一句川話,她一跌腳道:&ldquo真是惱火!&rdquo就在這句話之間,房門一推,溫五爺走進來了。
他看到二奶奶,不覺&ldquo咦&rdquo了一聲。
二奶奶看到他,沉下臉子,身子動也不一動。
這一個突襲,溫五爺是料到不能無所謂的,加之又看到寫字台的抽屜,有幾個扯了開來,心中更猜到了好幾分。
便勉強笑道:&ldquo有什麼事嗎,到公司裡來了?&rdquo二奶奶将臉闆得一點笑容沒有,鼻子裡&ldquo哼&rdquo了一聲。
這樣叫溫五爺不好再說什麼,搭讪着拿起煙筒子裡的煙卷,擦火吸了一根。
二奶奶闆了面孔有三四分鐘之久,然後将手上拿的兩封信舉了一舉,因道:&ldquo你看這是什麼?你也未免欺人太甚!&rdquo溫五爺臉色紅了,架腿坐在旁邊沙發上,嘻嘻地笑道:&ldquo這也無所謂。
&rdquo二奶奶将寫字台使勁一拍道:&ldquo這還無所謂嗎?你要和她住了小公館,才算有所謂嗎?&rdquo正在這時,有兩個職員進來回話,看到二奶奶這個樣子,倒怔了一怔,站在門邊進退不得。
溫五爺為了面子,實在不能忍了,便沉住了臉道:&ldquo你到這裡來胡鬧什麼!不知道這是辦公地點嗎?&rdquo兩個職員中有一個職員是高級一點的,便笑着向二奶奶一鞠躬道:&ldquo二奶奶,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代辦嗎?&rdquo二奶奶站起身來,将黃青萍的兩封信放在手皮包裡拿着,冷笑道:&ldquo你們貴經理色令智昏,什麼不要臉的事都幹得出來!好了,我不在這裡和他說話,回家再算帳!&rdquo說着奪門而出,樓闆上走得一陣高跟鞋響。
溫五爺氣得坐在椅子上隻管抽煙,很久說不出話來。
看到兩個職員兀自站在屋子裡,便道:&ldquo你們看這成什麼樣子!&rdquo那高級職員笑道:&ldquo太太發脾氣,過會子就會好的。
&rdquo溫五爺道:&ldquo雖然如此說,這公司裡她根本就不該來。
二位有什麼事?&rdquo兩個職員把來意說明了,溫五爺又取了一支煙卷來吸着,因道:&ldquo我今天不辦什麼事了。
你去和協理商量吧。
&rdquo兩個職員去了。
溫五爺在沙發上,悶氣了很久。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鈴響了。
他拿起話機來道:&ldquo又然嗎?兩三天沒見,勝負如何?哈哈,你是資本充足,無攻不克。
&hellip&hellip你問我為什麼不參加?接連看了兩晚戲。
&hellip&hellip哈哈!無所謂,無所謂,老了,不成了。
&hellip&hellip哦!今晚上有大場面,在什麼地方?我準來。
&rdquo停了一停,他笑道:&ldquo在郊外那很好,我自己車子不出城,你我一路走吧。
&rdquo最後他打了一個哈哈,把電話機放下了。
他坐在經理室裡吸了兩支紙煙,看看桌上的鐘,已
&rdquo二奶奶聽了這話,倒是一呆,望了她道:&ldquo你老師勸你什麼話?&rdquo青萍笑道:&ldquo也不過是老生常談,勸我讀書罷了。
&rdquo二奶奶道:&ldquo你有意讀書嗎?&rdquo她說着話,依然還是握了青萍的一隻手,繼續輕輕地撫摩着。
她話裡自然還有一句話,就是說&ldquo你假如要念書,我可以幫助你的經費&rdquo。
可是青萍笑着答應了她一句意外的話:&ldquo我要結婚了。
&rdquo二奶奶猛可聽到,覺得是被她頂撞了一句,然而她立刻回味過來,還不失為一個好消息,因道:&ldquo你要結婚了?是大大的來個結婚禮呢?還是國難期間,一切從簡呢?&rdquo青萍向她看時,見她很注意自己的态度,便笑道:哪裡有錢鋪張結婚禮呢?當然是從簡,能簡略到登報啟事都不必,那就更好。
&rdquo二奶奶搖搖頭道:&ldquo這話我就不贊成。
終身大事,難道就這樣偷着摸着去幹不成?對方是誰,我倒要打聽打聽。
&rdquo青萍笑道:&ldquo暫時我不能宣布,恐怕不能成功,會惹人家笑話。
反正事情成功了,我第一個要通知的就是二奶奶。
&rdquo 正說到這裡,區家二小姐也來了,笑道:&ldquo怎麼一大上午就坐着議論起大事來了?黃小姐!來,來,來!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rdquo說着拖了她一隻手就走了。
二奶奶默然的坐了一會兒,向西門太太道:&ldquo她今天的話,半明半暗,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rdquo西門太太道:&ldquo她現在迷戀着那個李大成,分明她說的對象是他。
&rdquo二奶奶道:&ldquo你仔細去研究那話音,焉知她所說的不是我們那個騷老頭子?&rdquo西門太太連連搖着頭道:&ldquo不會,不會!&rdquo二奶奶又是兩手抱了膝蓋,呆呆地坐了出神。
西門太太不好在這時插下話去,便起身道:&ldquo就是那樣說吧,我回頭和她談談,有機會便來給你回信。
&rdquo說畢,轉身出去了。
二奶奶坐在這裡,感到越想越煩,忽然站了起來,披了大衣,提着手提皮包就向外走。
她一個親信的女仆陳嫂,在一旁偷偷看了她大半天了,覺得必然有什麼心事,如今她忽然出門,臉上又帶了幾分怒色,這倒不能不問她一聲,便随在她身後,輕輕地說道:&ldquo太太,哪裡去?汽車不在家呢!要我跟着去嗎?&rdquo二奶奶道:&ldquo我又不去打架,要你跟着去幫拳嗎?&rdquo陳嫂碰了個釘子,就不敢接着向下問。
二奶奶一陣風似的走下了樓,陳嫂看着,越發是情形嚴重。
但是她家裡,除陳嫂外,更沒有人敢問她往哪裡去的,隻好由她走了。
二奶奶一直昂了頸脖子走出門,沒有人敢攔阻她,也就沒有人知道她會向哪裡去。
其實就她自己來說,在一小時以前,她也不能自料會有這樣的走法的。
原來她一怒之下,竟跑向溫五爺的總公司總管理處的經理室來了。
這時,恰好溫五爺在會客室裡會客,他的經理室卻是空室無人。
這公司裡的職員,自有不少人認得她是總經理的太太,便有兩個人把她護送到經理室裡來招待。
二奶奶将手一揮道:&ldquo二位請去辦公,我在這裡等五爺一會子,讓他去會客,不必通知他。
&rdquo職員們看看二奶奶臉上,兀自帶了幾分怒容,如何敢多說什麼,帶上經理室門徑自走了。
二奶奶坐到寫字台邊的椅子上,首先把抽屜逐一打開,檢查這裡面的信件。
溫五爺對于這寫字台的抽屜,雖然加以戒嚴,卻限于正中兩隻,而且也是在他離開公事房之時,方才鎖着。
這時,他剛翻看着文件,哪裡會鎖?因之二奶奶坐下之後,由得她全部檢查了一遍。
她在翻到中間那個抽屜的時候,看到兩個美麗的洋式信封,是鋼筆寫的字,下款寫着&ldquo青緘&rdquo,她心裡不由得喊了出來:&ldquo贓證在這裡了!&rdquo 她立刻把兩封信都抓在手上,先在一封裡抽出信箋來看,正是黃青萍的筆迹,其初兩行是寫着替人介紹職業的事,無關緊要,中間有這樣一段; &hellip&hellip你以為我們的友誼,是建築在物質上的,那你是小視了我。
我若是隻為了物質上得些補助,就投入了男子的懷抱,那我早有辦法了。
老實說,我第一次被你所征服,就為了你對我太關切。
人海茫茫,我也經曆得夠了,哪個是對我最關切的&hellip&hellip 二奶奶看到這裡,兩臉腮通紅,直紅到耳朵後來,口裡不覺向這信紙呸了一聲道:&ldquo灌得好濃的米湯!&rdquo 她呆了一呆,接着向下看,其中一段又這樣寫道: &hellip&hellip我原諒你們男子對于女子都有一種占有欲的,你不放心我,也就是很關切我,可是我向你起誓,我朋友雖多,卻沒有一個是我所需要的人選。
假如不是環境關系,我可以這樣說一句,我是屬于你的了。
其實我的這顆心,早屬于你的了&hellip&hellip 二奶奶看到這裡,不由得說出一句川話,她一跌腳道:&ldquo真是惱火!&rdquo就在這句話之間,房門一推,溫五爺走進來了。
他看到二奶奶,不覺&ldquo咦&rdquo了一聲。
二奶奶看到他,沉下臉子,身子動也不一動。
這一個突襲,溫五爺是料到不能無所謂的,加之又看到寫字台的抽屜,有幾個扯了開來,心中更猜到了好幾分。
便勉強笑道:&ldquo有什麼事嗎,到公司裡來了?&rdquo二奶奶将臉闆得一點笑容沒有,鼻子裡&ldquo哼&rdquo了一聲。
這樣叫溫五爺不好再說什麼,搭讪着拿起煙筒子裡的煙卷,擦火吸了一根。
二奶奶闆了面孔有三四分鐘之久,然後将手上拿的兩封信舉了一舉,因道:&ldquo你看這是什麼?你也未免欺人太甚!&rdquo溫五爺臉色紅了,架腿坐在旁邊沙發上,嘻嘻地笑道:&ldquo這也無所謂。
&rdquo二奶奶将寫字台使勁一拍道:&ldquo這還無所謂嗎?你要和她住了小公館,才算有所謂嗎?&rdquo正在這時,有兩個職員進來回話,看到二奶奶這個樣子,倒怔了一怔,站在門邊進退不得。
溫五爺為了面子,實在不能忍了,便沉住了臉道:&ldquo你到這裡來胡鬧什麼!不知道這是辦公地點嗎?&rdquo兩個職員中有一個職員是高級一點的,便笑着向二奶奶一鞠躬道:&ldquo二奶奶,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代辦嗎?&rdquo二奶奶站起身來,将黃青萍的兩封信放在手皮包裡拿着,冷笑道:&ldquo你們貴經理色令智昏,什麼不要臉的事都幹得出來!好了,我不在這裡和他說話,回家再算帳!&rdquo說着奪門而出,樓闆上走得一陣高跟鞋響。
溫五爺氣得坐在椅子上隻管抽煙,很久說不出話來。
看到兩個職員兀自站在屋子裡,便道:&ldquo你們看這成什麼樣子!&rdquo那高級職員笑道:&ldquo太太發脾氣,過會子就會好的。
&rdquo溫五爺道:&ldquo雖然如此說,這公司裡她根本就不該來。
二位有什麼事?&rdquo兩個職員把來意說明了,溫五爺又取了一支煙卷來吸着,因道:&ldquo我今天不辦什麼事了。
你去和協理商量吧。
&rdquo兩個職員去了。
溫五爺在沙發上,悶氣了很久。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鈴響了。
他拿起話機來道:&ldquo又然嗎?兩三天沒見,勝負如何?哈哈,你是資本充足,無攻不克。
&hellip&hellip你問我為什麼不參加?接連看了兩晚戲。
&hellip&hellip哈哈!無所謂,無所謂,老了,不成了。
&hellip&hellip哦!今晚上有大場面,在什麼地方?我準來。
&rdquo停了一停,他笑道:&ldquo在郊外那很好,我自己車子不出城,你我一路走吧。
&rdquo最後他打了一個哈哈,把電話機放下了。
他坐在經理室裡吸了兩支紙煙,看看桌上的鐘,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