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 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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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dash住在埃裡克森在紐約的公寓,偶爾也到小島的石屋裡度周末。

    但是,漸漸成熟的英格渾身散發着魅力,難免招蜂引蝶。

    都是些年輕人,難免做傻事。

    于是,埃裡克森就&mdash&mdash他承認這很自私&mdash&mdash重新修整了他的帆船,帶着英格遠航加勒比海。

     &ldquo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錯誤,&rdquo探險家聳聳肩,&ldquo我們中途停在巴哈馬群島,英格在那兒遇見了一個年輕的英國人,那人叫安東尼·霍伯斯-沃特金斯,看上去倒像個紳士,實際上不過是萊福德島礁一帶的一個無業遊民,萊福德島礁就在新普羅維登斯島的另一頭。

    這是英格頭一次嚴肅的戀愛。

    我要是立刻帶她走就好了。

    當我明白過來時,一切都太晚了。

    &rdquo &ldquo他們私奔了?&rdquo妮奇蠻有把握地猜。

     &ldquo不,沒有,波特小姐。

    他們在大教堂舉行了婚禮。

    我實在受不了英格那樣。

    我當時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rdquo 埃勒裡說:&ldquo那個安東尼·霍伯斯-沃特金斯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嗎?&rdquo &ldquo我不知道,奎因先生。

    &rdquo埃裡克森嚴肅而倦怠的臉龐還是沒有表情,這倒跟他的眼睛不一樣,&ldquo這正是我想找您幫忙的原因。

    &rdquo &ldquo你對他了解多少?&rdquo &ldquo隻有他告訴我的那些和我打聽到的那點兒。

    他戰争期間當過皇家空軍上尉,除此之外就再沒什麼了&mdash&mdash我并不是因為這個對他有看法,這世界本身就動蕩不安。

    英國上流社會熱衷的是打獵、玩馬球或是發國王的牢騷,諸如此類的事兒。

    他認識拿騷差不多所有的正人君子,但他在那兒沒待多久。

    &rdquo &ldquo他的父親是一名上校,不知從什麼地方&mdash&mdash他說是英格蘭&mdash&mdash趕來參加婚禮,&rdquo探險家繼續說,又聳了聳肩,&ldquo那是個粗壯的家夥,長着一副馬臉,滿臉通紅,愛咋咋呼呼,簡直像個漫畫人物。

    他們好像很有錢,所以應該不是為這個來的。

    但是,他們身上的确有某種東西,某種神秘的說不清楚的東西,一直讓我很煩。

    他們就像演員在演戲&mdash&mdash你看見他們在活動,聽見他們在交談,但是他們根本就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

    怎麼說呢?平面的,而不是立體的人&hellip&hellip我說不清楚,&rdquo埃裡克森說着,臉頰開始發紅,&ldquo如果一個人像我這樣一生中曾徒步穿越過數不清的高山、沙漠和叢林,那他就有了第六感覺。

    &rdquo他擡起頭,&ldquo我不信任他們。

    &rdquo &ldquo我猜,&rdquo妮奇說,&ldquo你的外甥女信任他們。

    &rdquo &ldquo是啊,英格太年輕,天真幼稚,又處在熱戀中,所以事情才會這麼尴尬和糟糕。

    可是,英格對我來說太重要了,看在她的分上,在釀成大錯之前我不能讓這事兒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rdquo &ldquo你注意到婚禮之後有什麼異樣嗎,埃裡克森先生?&rdquo埃勒裡問,&ldquo他們态度上有什麼變化?&rdquo 探險家用手絹擦了擦脖後頸,蔑視地說:&ldquo他們湊在一起小聲嘀嘀咕咕的。

    &rdquo 埃勒裡揚起眉。

     埃裡克森繼續講下去:&ldquo就在婚禮之後,雷伯斯-沃特金斯上校起身去美國。

    他說是去處理公務。

    我把帆船給英格和托尼讓他們去度三周的蜜月。

    他們回來後在拿騷帶上我,我們再一起回紐約,在那兒跟托尼的父親會合&hellip&hellip有三次在不同的場合我撞見這父子倆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看見我就立馬住口。

    我不喜歡這個,奎因先生。

    你不知道我讨厭這個到了什麼程度,&rdquo埃裡克森輕聲說,&ldquo現在我故意讓大家夥兒留在城裡,這種大熱天照理是應該帶他們住到小島上去的。

    但小島完全與世隔絕,是做&hellip&hellip那種事的絕妙場所。

    現在,托尼和英格住在我的公寓,我栖身在一個俱樂部裡,那個上校因為不知什麼公務還留在美國,現住在城裡的旅館等着辦完不知什麼事兒。

    可是我沒法兒再拖下去了。

    英格一連幾個星期催着我到島上去,她看我的目光都變得怪怪的。

    我隻好答應她我們所有人這個周末就出發去島上度過這個夏天。

    &rdquo &ldquo那小島是個做哪種事的絕妙場所?&rdquo埃勒裡問。

     &ldquo你會以為我瘋了。

    &rdquo &ldquo哪種事,埃裡克森先生?&rdquo &ldquo好吧,我說!&rdquo探險家抓緊椅子扶手,喃喃地說,&ldquo是謀殺。

    &rdquo 妮奇瞪圓了眼睛:&ldquo哦,我敢肯定&mdash&mdash&rdquo她說。

     埃勒裡的腳迅速碰了碰她的足尖:&ldquo謀殺誰,埃裡克森先生?&rdquo &ldquo英格!我!我們兩個&mdash&mdash我不知道!&rdquo他努力控制着自己,&ldquo也可能是我胡思亂想。

    可是我告訴你,那兩個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對他們來說小島是個可以為所欲為的絕妙地方。

    我想請您,奎因先生,這個周末跟我們一起到島上逗留幾天。

    您能來嗎?&rdquo 埃勒裡瞥了一眼他的秘書,工作中妮奇常常替他作主。

    可是這會兒妮奇正以旁觀者的眼光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ldquo您也一塊兒來吧,波特小姐,&rdquo探險家誤解了埃勒裡那一瞥,連忙補充道,&ldquo你們在那兒英格會喜歡的。

    而且,你們的到來會顯得是純社交性的,我不想讓英格有哪怕是一絲的疑心&hellip&hellip行李收拾得簡單點,島上的生活挺簡樸。

    地方也很寬敞,房子擴建了,有以前的三倍那麼大。

    有關費用,奎因先生&mdash&mdash&rdquo &ldquo如果真需要什麼費用的話,我們到時候再談。

    &rdquo埃勒裡嘀咕着,&ldquo我們會去的,埃裡克森先生。

    但是,星期六上午之前我離不開。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rdquo &ldquo星期五。

    &rdquo探險家看上去有點不安。

     &ldquo我料想他們不會在第一天晚上就做出什麼事來,&rdquo埃勒裡安慰道,&ldquo再說你也并不是毫無反抗能力,那麼好對付。

    &rdquo &ldquo上帝啊!你可别以為我擔心自個兒!我擔心的是英格&hellip&hellip她結了婚,而且&hellip&hellip&rdquo埃裡克森正結結巴巴地說着卻突然停住了,随即又笑了笑,站起身,&ldquo當然了,你是對的。

    我會在蒙托克角等你們的。

    您不知道我現在輕松多了。

    &rdquo &ldquo但是您邀請埃勒裡作客,您的外甥女一點兒都不會起疑心嗎?&rdquo妮奇問,&ldquo要不,埃勒裡,你編個理由吧。

    &rdquo &ldquo這個怎麼樣?&rdquo埃勒裡笑眯眯地說,&ldquo我最近在冒險家俱樂部遇見了埃裡克森先生,聽說了有關基德船長的财寶的故事。

    我對這事兒實在好奇,于是就想到這兒來看看能否解開這個二百五十年前的謎。

    怎麼樣?&rdquo &ldquo太棒了!&rdquo埃裡克森叫道,&ldquo在巴哈馬的時候英格就讓他們對這個傳聞将信将疑,要是這周剩下的幾天我不停地跟他們說這事,到時候,瞧着吧,他們準會像跟屁蟲似地跟着你四處轉悠,你會煩都煩不過來呢。

    二位,星期六見。

    &rdquo &ldquo是編得挺棒,&rdquo探險家走了以後妮奇說,&ldquo不過也是事實!我得給你收拾一把大砍刀,好小子&mdash&mdash再來幾個棒棒糖!&rdquo 埃裡克·埃裡克森和他的外甥女星期六上午在蒙托克角迎接了他們,他們乘坐着大氣艇嘩嘩地掠過蔚藍色的水面。

    這種時刻真令人難以想到邪惡的事。

    英格是個高大的金發女郎,有着北方人的單純可愛,她和藹可親,美麗迷人,而且&mdash&mdash妮奇想&mdash&mdash正處在新婚燕爾的甜蜜幸福中。

    天空如洗,陽光明媚,遠處的地平線閃現着幾點賽艇的帆影;略帶鹹味的海風輕輕掠過姑娘們的發梢,這世界看上去是如此樣和怡人。

    甚至埃裡克森也放松下來了,好像剛剛美美地睡了一覺,又好像是安詳的英格給了他力量掩飾住了内心的恐慌。

     &ldquo這真是太刺激了!&rdquo英格的喊聲蓋過了汽艇的隆隆聲,&ldquo自從埃裡克舅舅告訴我們你們來這裡的原因,奎因先生,托尼和上校就整天在談論這事兒。

    你真覺得有希望嗎?&rdquo &ldquo試試看吧,&rdquo埃勒裡大聲喊道,&ldquo順便說一句,我可是有點失望,我還以為你丈夫和公公也會跟你們一起在汽艇裡呢。

    &rdquo &ldquo哦,這都怪埃裡克舅舅。

    &rdquo姑娘說,探險家在那兒直樂,&ldquo我還沒來得及喊救命他就把我綁架到這兒來了。

    &rdquo &ldquo罪過。

    &rdquo埃裡克森臉上笑着,緊緊把着舵的手卻暴露出他内心的恐慌,&ldquo我對你這個霍伯斯-沃特金斯太太的身份還不太适應。

    &rdquo &ldquo親愛的,我很高興你把我綁到這兒來,真的。

    &rdquo &ldquo盡管被綁的沒準應該是霍伯斯-沃特金斯先生?&rdquo 英格看上去情緒很好。

     盡管陽光明媚,但妮奇的心頭卻升起一絲寒意。

    她知道,埃裡克森是害怕把英格單獨留在島上和她的丈夫在一起。

    埃勒裡還在跟英格談論着她的模範丈夫,埃裡克森站在舵盤旁默不做聲。

    妮奇該勸勸這位大偵探别再白費唇舌。

    不是嗎?這姑娘正陶醉在新婚燕爾的幸福中,沉浸在愛河中的人,眼裡的世界是完美的,而且這個世界是不計較什麼過去的。

     地平線處出現了一隻水獺,身上挂着海草,嘴裡叼着一條魚。

    很快,一片狹長郁綠的島嶼呈現在眼前,陸地與水面交接處是一片白色的海灘,一個美麗的小海灣。

    汽艇漸漸駛近,依稀可見岸邊的一座平房、一間船塢和一個小碼頭。

    突然,碼頭上立起一個瘦長殘缺的身影,仿佛一段朽木立在那兒,仔細看時才發現原來是一個殘廢的獨腿老頭。

    他的左腿齊膝截斷,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别在斷腿上面,斷腿下面接着一截又粗又大的假腿。

    他的臉上布滿深深的皺紋,鼻梁扭曲着,目光詭秘狡黠,一條油膩膩的花圍巾系在耳後用以遮擋陽光。

    妮奇說這人看上去簡直是一個活脫脫的海盜。

     &ldquo這就是我們叫他&lsquo長約翰&rsquo的原因,&rdquo英格說。

    這時他的舅舅正把着舵小心翼翼地靠近碼頭,&ldquo至少我和托尼是這麼叫的,埃裡克舅舅叫他伏裡奇海默或是其他可笑的稱呼,我猜伏裡奇海默可能是他的名字。

    他反應有點遲鈍,也一點兒不懂禮貌。

    嘿!長約!&rdquo她叫道,&ldquo抓住纜繩!&rdquo 老頭靈活地跳了幾步,接住了纜繩,晃悠了幾下,便被他有力的右手拉緊了。

    然後,他立刻轉向埃裡克森,瘦骨嶙峋的尖嘴發出一聲怪叫。

     &ldquo吸血鬼!&rdquo他叫道。

     &ldquo行了,約翰。

    &rdquo探險家歎了口氣說。

     &ldquo什麼時候給我加錢?&rdquo &ldquo約翰,我們現在有客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想讓我不幹了?你就是想讓我不幹了!&rdquo &ldquo快點弄纜繩。

    &rdquo埃裡克森擠出一絲笑容。

     &ldquo我可是個窮光蛋,&rdquo老海盜嘴裡抱怨着,手上卻照吩咐做着。

    突然,他眯縫着眼睛看了看埃勒裡,&ldquo這就是那個有名的偵探?&rdquo &ldquo是的,約翰。

    &rdquo &ldquo哼!&rdquo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