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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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變成什麼怪物?可以用一個眼神殺人?不老不死?摧毀一切?——這些就是你們的秘密武器,是不是?” 那雙充斥了血絲的眼睛裡有一掠而過的震驚,然後,那個血肉模糊的冰夷軍人冷笑起來,一口血痰啐到了空桑元帥的臉上。

     那一口血裡有什麼東西沉甸甸地落在地上,居然是一截舌頭! “既然你不說,那麼我就成全你吧。

    ”空桑元帥眼神忽然變得黯淡兇狠,蓦然低叱,“給空桑數百的好男兒償命來!” 咔喇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斷裂聲傳來,在衆人都沒有回過神來之前,白墨宸一瞬間便捏碎了那個人的喉頭軟骨!那雙血紅色眼裡的銳氣随着神智漸漸消散,那個冰夷模糊地叫了一聲,沉沉地垂下頭去,頭顱和身體呈現出詭異的平行角度。

     “呵,”空桑元師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冷笑,“原來也不是鐵做的骨頭!” 衆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都不敢說一句話。

    然而,就在下屬上來将那具屍體從刑架上扯下,準備拖出去處理掉的時候,那個已經死去的人忽然間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已經不能被稱之為“眼睛”,而是一窩深陷的血水。

    然而,在血的深處,卻仿佛回光返照般地泛起了一絲冷銳譏诮的光——被打斷的頸椎骨忽然奇迹般地擡起了,死死地看着空桑元帥,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什麼。

     白墨宸臉色微微一變,一把扯住了對方的衣領,厲聲:“你說什麼?破軍?”他扯住冰夷的脖子,用力搖晃了一下,隻聽咔的一聲,那個人的頭顱沉重地垂落,這一次,是真正的永遠不再擡起了。

     白墨宸的手卻僵在了那裡,沒有絲毫放開的意圖。

     “白帥……”侍衛長忍不住輕聲提醒,“他死了。

    ” 白墨宸震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光。

    他從胸臆裡吐出一口氣,打開艙室的窗,揚手将那冰夷的屍體扔入了外面漆黑的大海——隻聽撲通一聲,外面便再無聲息。

    白墨宸回身看了一看跪倒了一地的下屬,眼神鋒利如刀。

     當那一眼劃過,所有人都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

     他轉過身,将沾滿了血的雙手浸入銅盆裡,洗去了上面的血水,眼神也漸漸從暴怒裡冷卻,重新變回了深不可測。

    那個冰夷臨死的最後一句話還在耳邊回響,因為咬斷了舌根,聲音帶着奇特的咕噜聲,他隻聽清了其中幾個字—— “破軍……複蘇……” 破軍複蘇?這些冰夷,到底在進行着什麼樣的詭異的計劃?難道那個“神之手”的計劃,會和九百年前傳說中的破軍有關麼? 白墨宸一邊沉思,一邊用一塊白色的手絹擦着洗幹淨的手,頭也不回地問下屬:“還有幾天能到葉城?” “禀白帥,還有一天才能抵達博浪角。

    ”十二鐵衛恭謹地回答,“已經下令滿帆快速航行了。

    ” “嗯。

    ”白墨宸應了一聲,側臉看着外面清朗的月色,眼裡的煞氣漸漸散開,喃喃低語,“這麼說來,無論如何也是趕不上海皇祭了啊……” 海皇祭?西海上一起拼殺了多年的将士們有些驚詫,面面相觑,不知道戎馬半生的元帥為何會惦記着這種俗世兒女才熱衷的瑣事。

     白墨宸沒有再多說什麼,徑直走出啊封閉的底艙,在船頭長長透出一口氣來。

    冷月如鈎,高懸碧海。

    極目看去,四周滄海茫茫,沒有邊際,令人覺得自身如同一粒微小的塵埃,心裡為之一空,掠過一絲冷醒的、敬畏的察覺來。

     或許,一切自有天意,不為人力所左右。

     “快了……”空桑元帥迎風而立,忽然喃喃說了一句—— 是的,他已經快要抵達那個終點了。

     十八年前,他不過是一個北陸貧寒的鄉下孩子,小時候就喜歡聽評書和看戲,曾經對爺爺說過:自己将來要成為西京那樣的一代名将,建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不世之功!這才是鄉下貧寒少年夢寐以求的東西,是他血管裡不肯熄滅的野心之火。

    為了這個,他可以不計較宰輔素問在朝堂的大權獨攬,不在乎諸位藩王的拉攏或者排擠。

     ——因為他不是那些官宦,不是一個權謀者。

    他是一個軍人,他的戰場不在别處,隻在于這一片西海上,隻在這些血和火之間! 可是,如果一旦抵達了那個終點,又該如何呢?他的人生,是否要重新尋找存在的意義?除了作為一名軍人,一個統帥之外,他的人生是否還有其他的意義?還有誰會需要他,或者,被他需要呢? 白墨宸想了很久,低下頭望着手心——握在軍人粗砺掌心的是一方女子的冰绡,觸摸起來如同她的肌膚般柔軟清涼。

    白墨宸用手小心地拿起了那一方絲絹,對着海上的冷月展開—— 透過月光,可以看到一角繡有兩個小小的字,如秀麗的花苞: 夜來。

     當空桑元帥連夜返回帝都時,在遙遠的西海上,百萬大軍依舊在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