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第六十回 失洛陽沈勁死義 阻石門桓溫退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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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集議東堂,群臣俱進言道:“從前桓溫侵我,屯兵灞上,燕未嘗發兵相援,今溫自攻燕,與我無涉,我何必往救。

    且燕從未向我稱藩,我更不宜往救呢。

    ”溫至灞上,見五十五回。

    大衆異口同聲,并作一詞,隻王猛在旁默坐,不發片言。

    胸有成竹。

    秦王堅退入後一庭,召猛入問。

    猛答說道:“燕雖強大,慕容評實非溫敵,若溫舉山東,進屯洛邑,收幽冀兵士,得并豫食粟,觀兵崤渑,恐陛下大事去了。

    今不若與燕合兵,并力退溫,溫退燕亦疲,我可承他勞敝,一舉取燕,豈不是良策麼?”計固甚是,可惜太毒。

    堅撫掌稱善。

    因遣将軍苟池,洛州刺史鄧羌,率步騎二萬人救燕,出自洛一陽一,進至颍川。

    更遣散騎常侍姜撫,至燕報使,名為赴援,實是借此觀釁,要想并吞燕土哩。

     且說燕大都督慕容垂,帶領将士,行近枋頭,擇地駐營,按兵不動。

    參軍封孚,密向申胤道:“溫衆強士整,乘流直進。

    今我軍徒逡巡南岸,兵不接刃,如何能擊退強敵哩?”胤答道:“如溫今日聲勢,似足有為,但我料他決難成功。

    現在晉室衰弱,溫跋扈專制,想晉臣未必盡肯服溫,所以溫得逞志,衆必不願,勢且多方阻撓,使溫無成。

    且溫恃衆生驕,應變反怯,率衆深入,應該急進,今反逍遙中流,坐誤事機,彼欲持久取勝,豈不思糧道懸絕,轉運為難麼?我料他師勞糧匮,情見勢绌,必且不戰自潰了。

    ”孚喜道:“誠如君言,我可坐待勝仗哩。

    ” 翌日,慕容垂升帳,但命參軍悉羅騰,與虎贲中郎将染幹津等,引兵五千,授他密計,出營拒溫。

    騰行至中途,遙見一敵将躍馬前來,背後引着晉兵千餘人。

    仔細辨認,乃是燕人段思,叛燕降晉,便語染幹津道:“可恨此賊,定是來作向導,卿可誘他過來,我當設法擒他。

    ”染幹津聽着,便率五百人前進,遇着段思,便與交鋒。

    才經數合,便虛晃一槍,拍馬就走。

    思不知是計,縱馬追去,不料悉羅騰縱兵殺出,染幹津亦回馬夾攻。

    段思能有偌大本事,禁得起兩路兵馬?一場厮殺,被騰生擒活捉去了。

    騰将思解送大營,自與染幹津共往魏郡。

    可巧兜頭碰着李述,乃是故趙部将,歸屬晉軍,當下告染幹津道:“我都督曾料晉兵旁掠,特遣我等到此。

    今果與敵相遇,須力斬來将,方好挫他銳氣。

    ”借騰口中,叙明密計。

    染幹津便躍馬搖槍,往戰李述。

    述非染幹津敵手,戰了片時,力怯欲遁。

    悉羅騰縱辔出陣,向述一刀,砍去左肩,返身墜地。

    染幹津下馬枭首,述衆皆遁,被騰殺死大半,回營報功。

    垂已令範一陽一王德,與蘭台侍禦史劉當,分率騎士萬五千人,往屯石門,截溫運漕。

    更使豫州刺史李邦,帶領州兵五千,截溫陸運。

    溫方命袁真攻克谯梁,拟通道石門,以便運糧。

    偏燕将慕容德等,已在石門扼住,不能前進。

    德複令将軍慕容寅,前往挑戰,引一誘晉軍追來,用埋伏計,殺斃晉軍多人。

    溫聞糧道梗塞,戰又失利,當然不能久留,且探得秦兵又至,沒奈何焚舟棄仗,遵陸退歸。

    小子有詩歎道: 行軍第一是糧需,饷道艱難即險途。

     銳進由來防速退,事前何不用良谟。

     欲知溫退兵情形,本回不及再表,須看下回自知。

     洛一陽一可救而不救,徒緻沈勁之死節,晉廷可謂無人。

    然一屍一其咎者非他,桓溫也。

    哀帝崩,帝奕立,當交替之際,晉廷之不能援洛,猶為可原,溫自赭圻移鎮姑孰,何不即日出師,往援洛一陽一乎?彼沈勁能蓋父之愆,為晉殉節,變兇逆之族,為忠義之門,此本回之所以特從詳叙也。

    桓溫利恪之死,乃大舉伐燕,不知恪雖死而垂尚存。

    垂之才不亞于恪,甯必為溫所敗?況郗超二策,上則悉衆趨邺,次則頓兵河濟,誠為當日不易之良谟,溫兩不見聽,徒迂道兖州,被阻石門,師已老而屢戰無功,糧将竭而欲輸無道,卒緻焚舟卻走,倉猝退師。

    人謂溫智,溫亦自謂予智,智果安在哉?故洛一陽一之陷,有識者已為溫咎,至枋頭之敗,溫之咎更無可辭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