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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貿易的商船中經常可見。

    它們的船員都是由逃亡到海上的社會渣滓組成的——各個種族、各個國家沒被絞死的殺人兇手和謀殺犯。

     “福瓦爾達”也不例外。

    它的大、二、三副都是些皮膚黝黑的惡棍。

    他們恨船員,船員也恨他們。

    至于船長,雖然是個很有能力的水手,但對他手下的人卻更是一個兇神。

    他隻知道,或者隻使用兩樣東西對付他們:系繩栓和左輪手槍,要麼就是他收留的那群烏七八糟的家夥隻認這兩樣東西。

     因此,從打離開弗裡敦的第二天,約翰·克萊頓和他年輕的妻子便在“福瓦爾達”的甲闆上,目睹了一幕幕的活劇。

    那其中的情節,除了描寫大海的故事書,他們決不相信生活中也會存在。

     就在第二天早晨,那條命中注定要貫穿當時還沒有出生的那個人一生的鍊條的第一個環節被鍛造而成了。

    而他那奇特的一生,在人類曆史上,迄今為止,還沒有别的什麼人能與之相匹敵。

     有兩個水手在刷洗“福瓦爾達”的甲闆,大副在值班,船長走過來,跟約翰·克萊頓和阿麗絲夫人随便聊着天兒。

     那兩個水手正向後倒退着刷洗甲闆,而這幾個說話的人又止好背朝着他們。

    水手離他們越來越近,其中的一個已經退到船長身後,眨眼之間,就要從他身邊過去了。

    倘若那樣,也就永遠不會有這個神奇的故事了。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船長回轉身,想從格雷斯托克勳爵和格雷斯托克夫人身邊走開,結果正好絆在那個水手身上,在甲闆上摔了個大馬趴,不但碰翻了水桶,還被裡面的髒水浸了個精濕。

     那一刹,他那副樣子很有點滑稽可笑。

    可也隻是一刹。

    船長惱羞成怒,滿臉通紅,惡毒地咒罵着,爬起來,猛地一拳把那個水手打倒在甲闆上。

     那人不但瘦小,而且已經相當老了,因此這場暴行就越發不堪入目。

    另外那個水手可是既不瘦小,也不老邁。

    他虎背能腰,塊頭很大,黑胡子紮煞着,樣子十分兇狠,一條公牛似的粗脖子,在肌肉結實的肩膀中間晃動着。

     看見同伴被打倒,他蹲下身子,壓低嗓門兒怒吼着,一縱身向船長撲過去,隻一拳,便把他打得跪在地上。

     船長的臉由紅變白,這簡直是對他的反叛。

    這種反叛在他兇殘的生涯中,曾經遇到過,也鎮壓過。

    他沒等站起身來,就從口袋裡抽出一支手槍,朝矗立在眼前的這座血肉的“大山”開了槍。

    然而,盡管他動作迅速,約翰·克萊頓更是手疾眼快。

    他看見手槍在陽光下一閃,便把船長的胳膊向下打了一下,結果,那粒就要射進這位水手心髒的子彈,打在了小腿上。

     克萊頓和船長你一言我一語地争論起來。

    這位勳爵說得明白,他憎惡對船員施加種種暴行,而且隻要他和格雷斯托克大人作為這條船的乘客,還呆在船上,就不想再看到發生此類事情。

     船長正要說出一番無理的話來,轉念一想,算了,回轉身,滿臉怒氣地向船尾大步走去。

     他不想惹惱一位英國官員。

    因為女王強有力的手臂揮舞着一根他可資鑒賞并且深感畏懼的戒尺,那就是英格蘭威震四方的海軍。

     兩個船員從甲闆上爬起,年歲大的幫助受傷的朋友站了起來。

    這個大塊頭的家夥在他的夥伴中人稱布萊克·邁克爾。

    他小心翼翼地試了試那條受傷的腿,覺得還能撐得住身體的重量,便轉身對克萊頓說了幾句頗為粗魯的道謝的話。

     這家夥盡管聲調粗魯,那番話顯然還是出于一片誠意。

    不過他剛把話說完,便轉身向前甲闆一瘸一拐地走去,用意很清楚——不想跟勳爵說什麼話。

     好幾大他們沒再見到船長,他在迫不得已跟他們說話的時候,也隻是沒好氣地嘟哝幾句。

     和這樁不幸的事情發生之前一樣,他們仍然在船長室用餐。

    船長小心謹慎,他打心眼裡對他們感到敬畏,從不敢和他們同時用餐。

     大、二、三副更是些粗俗不堪、沒有文化的家夥,比那些受他們欺壓的壞蛋船員也強不了多少。

    對于這位衣着漂亮的英國貴族和他的夫人他們避之唯恐不及。

    因此,克萊頓夫婦幾乎總是隻有他們倆呆在一塊兒。

     其實對于他們,這是正中下懷的事情,不過這樣一來,他們與這條小船上的生活就處于一種隔絕的狀态。

    他們沒法接觸這兒每天發生的事情,而這些事很快發展到頂點,釀成一場血腥的悲劇。

     這條船的整個氣氛都朦朦胧胧地預示着一場災難。

    在克萊頓夫婦看來,小船表面上和以前沒有兩樣,但實際上,正有一股暗流把他們引向一條尚不知曉的危險的深淵。

    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