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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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間,竟暗藏陰風,知是用的“陰風打穴”之法。

     這“陰風打穴”之法,原是一門險毒的陰柔内功,傷人于不知不覺之中。

     “江南醉儒”見這-婦暗施這等手法,卻不閃不避,一陣長笑,朗朗答道:“小人婦人真是難與,我讀聖賢之書,豈肯與你這陰歹婦人哓舌,但,我生平也不作诳語,跟你實說了罷,我遲早總要找到你們的老巢,誅斬老蛇,為武林除一大害,我姓甚名誰,你也不必多問,到時就自然明白,今天我難得遇到這位酒友,所以也不阻難于你,你可領著她們,趕快離去,憑你這點鬼蜮伎倆,也不要妄想搞什麼花樣,快快離去。

    ” “江南醉儒”幾句話雖說得平平和和,但那-婦卻暗吃一驚! 原來她本想以陰風打穴的手法,暗毒手,哪知手伸出去之後,竟不知對方用的什麼功夫,自己一隻手就如碰到熱鐵一般,被炙得隐隐作痛。

     而且,不要說打人家穴道,就是想縮退也無法縮回,有如被人家拉住一樣。

     一直到對方把話說完,自己才震退了兩步,縮回手來,這種深奧的武功,自己連聽也沒有聽到過,哪裡還敢跟人家動手過招呢? 這-婦雖然暗中吃了苦頭,更震驚對方的武功,但也是江湖成名的人物,栽是栽定了,嘴裡卻不能不硬,随又說道:“今天難得遇上武林高人,我們也自不能強求,但總請能将名号見告,也好讓我們這些江湖後學瞻仰瞻仰。

    ” 那-婦說到這裡,又把一雙三角眼投注在那大漢身上,啞啞的說道:“還有這一位,也請亮個萬兒,也好叫我們知道,今天結識你這位朋友……”說罷,又陰恻恻的冷笑一聲。

     那漢子一聲豪笑,道:“說出來怕人家笑咱們荒唐,不說罷,又辜負你一番盛意,在下司徒雷,明明是個平常的凡人,但朋友們卻偏說咱們是神仙,都叫咱一聲‘醉拐李’又稱咱們為‘洞庭八仙’既是如此,如是要找咱們,可到洞庭石城山,必定有人恭候就是。

    ” “江南醉儒”笑眯眯地望著“醉拐李”。

     說完了,一晃腦袋,本想說話。

     但貞兒沒等“江南醉儒”開口,就搶著道:“告訴你告訴你,難道還怕不成,我師叔人稱‘江南醉儒’聽清了沒有……” 那-婦未待貞兒說完,接著蒼啞幹枯的一笑,道:“原來竟是高大俠,真是我們自不量力了,沖著你高大俠,我們還說什麼,今天多謝指教,如有機緣,當再叩謝。

    ” 說著環視了一下,對身邊幾個少女道:“走,我們走罷!” 那-婦說畢,朝“江南醉儒”一施禮,轉身向原路躍去,那幾個少女,也相繼奔去,刹那間,隐入江煙迷蒙之中。

     江岸,迷漫著寒意與煙霧,江水悠悠東去,靜得有如一幅潑墨的圖畫,絕不像曾有過剛才那一幕驚人的搏鬥。

     “醉拐李”這時恭敬的對“江南醉儒”躬身為禮,道:“原來是高前輩,我‘醉拐李’三生有幸,得遇高人,方才多蒙援救,這裡一并拜謝。

    ” “醉拐李”向前一傾,就要叩拜方才救命大恩“江南醉儒”雙手作勢,道:“你我酒中朋友,千萬不可俗套。

    ” “醉拐李”傾身欲拜,無形中被一股力量阻止,就是拜不下去,心知這位武林奇人是不喜這一套,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微微一笑,不再言語,心中對“江南醉儒”精奧的武學更為敬佩。

     “江南醉儒”又将傅玉琪與貞兒一一介紹,互相見罷禮。

     一晃腦袋道:“司徒老弟,你我有緣,都是酒中朋友,江邊自非長談之所,不如客棧小坐如何?” “醉拐李”點頭道好“江南醉儒”領著頭,直向迎賓客棧而去。

     這不過幾裡路光景,何消片刻,便已來到,四人越窗入内“江南醉儒”取出大酒葫蘆,斟了兩大碗,二人以酒當茶,談起與“九陰蛇母”門下搏鬥之事。

     原來這“醉拐李”因事到白蕩湖,無意間在一處發現曬的衣裙之上繡有一條小青蛇,使他連想到江湖間謠傳的“九陰蛇母”重出江湖的傳說上來。

     疑心一起,便決心要探查明白,這才暗中跟?,來到安慶。

     但因白蕩湖的事情還未解決,自己不便多浪費時間,所以索興登船探查,明日尚須重返白蕩湖。

     根據“醉拐李”數日來的查訪,已證實外間傳說不虛。

     “九陰蛇母”這次複出,是有計劃的準備大作一番,派出許多門下,四處活動,準備興立一種異教,打算在武林道上一争長短。

     “江南醉儒”也将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遍。

     那“醉拐李”很誠懇的說道:“幾位前輩有心為江湖除此大害,日後若有用到咱兄弟之處,必恭聽差遣。

    ” “醉拐李”司徒雷一看窗外,東方已現出一線魚肚白色的光亮。

     江村晨雞唱曉,起身說道:“多謝援救,又叨擾美酒,一切心領了,現在天色将明,咱在此地進出不便,這就告辭了。

    ” “江南醉儒”也未強留,那司徒雷便一帶拐杖,抱拳施禮,人已出了窗外,迳自離去。

     “江南醉儒”這邊送走“醉拐李”各自又靜坐調息一番。

     次日,三人再去江岸碼頭,那大船、小船早已不見影子,三人也不延擱,取道上路,迳向湖北方向進發。

     這三人腳下工夫,是何等快速?不到晌午辰光,便已到了皖水與長江會合之處,越過這道水面,就進入起起伏伏的小山丘,是大别山的分脈,既是山區,住戶人家就顯得零散疏落,一路上行人也極稀少。

     這時天空一片灰暗,朔風苦人,不多大工夫,空際便飄起棉花球兒般的白雪。

     “江南醉儒”看了看方向,道:“這兒離楓香鎮差不多還有百十裡,咱們得加緊點,今晚總得要趕到楓香鎮,到那兒溫點酒,大家取取暖。

    ” 三人走了一陣,山徑上已-上一層雪,但見天地間,一片蒼茫,路上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再無人迹。

     又轉了兩個彎,忽見不遠的地方,有個大黑團子,再一看,原來是一個黑影人,騎著匹小黑毛驢。

     這“江南醉儒”就帶著點酸勁,忽然間,他卻停步不走了。

     貞兒搖搖他的膀子道:“怎麼啦,師叔你老人家怎麼不走了呢?”說著瞪著一雙秀目,望著“江南醉儒”。

     “江南醉儒”眼睛真是目不轉瞬。

     隻喃喃地道:“此景此情,如人入畫中,呶,你們看,這不是幅畫兒嗎?”說著手指點著前面。

     傅玉琪、貞兒順著他手一看但見前面峰回路轉,山、路俱是皎潔皚白,如銀妝玉琢,幾株勁疾的棗藤小樹,疏疏的還留著幾片由黃轉紅的枯葉,迎著風雪不住的顫抖。

     順著那峰勢,彎過來一道山澗……澗水不大,卻也潺潺有聲,跨澗有座小小拱起的石橋。

     橋的這邊正是那匹小黑毛驢。

     驢上騎著一人,由背後看去,見他頭上戴著風帽披垂肩上,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長衫,正待策驢過橋。

     “江南醉儒”輕緩的道:“可惜缺幾株寒梅,不然豈不正是:騎驢過小橋,獨歎梅花瘦的一幅畫嗎?” 傅玉琪、貞兒自然不比“江南醉儒”是位飽學之士。

     但卻也念過幾首詩詞,而且二人原是明慧過人的俊才,再加美景當前,自能領略一些,于是三人便靜立當地,貪看了一會。

     眼看著那一人一驢,冒著風雪,悠悠向前走去。

     不久,便在雪花舞亂之中,漸漸迷蒙,三人這才一鎮神,向前趕路。

     貞兒玩心最重,眼珠轉了轉。

     展顔輕笑道:“師叔,你看那騎驢的人,倒真風雅呢!咱們加緊點兒,追上看看,好不好呀?” “江南醉儒”原就是喜歡熱鬧,貞兒一提,哪有不答應的。

     憑兩條腿人要想趕上四條腿的牲口,在普通常人自是辨不到的事兒。

     但是在這三個輕功卓越的人來說,那可就輕而易舉了。

     盡管白天不便施展提縱工夫,要知腳下加起勁來,去勢之快,也就非比尋常了。

     三人一陣奔行,約莫頓飯工夫,看看前面的黑驢,還是離著那麼遠。

     三人心裡卻暗道:“這畜生跑得不慢呢!” 心裡這麼一轉念,腳下自然又緊了一步,但事情就怪,趕了一陣,還是拉著那麼般距離。

     三人這一陣緊追,竟跑下了八九十裡地。

     但見暮色已起,前面黑壓壓的一座大鎮,晚炊袅袅而起,再看那黑驢,隐入了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