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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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施。

    他不谙水性,就是跳下江面,也救不了表姊。

     又見東方旭一個潛龍入水,頭下腳上,縱身投入波濤之中,濺起點點水花,瞬息不見。

     西門子羽也喝道:“杜小子,咱們打不過人家,先救葉小子要緊!小子,你自己瞧着辦吧!”他已看出麗人功力奇詭莫測,他拼了老命也非敵手,他又怕明霞不識水性,葬身魚腹,自恃精通水性,隻有借水上一條路逃生了。

     麗人卻冷笑喝道:“比比水上功夫麼?你兩個土老頭,諒還差得很遠。

    不過,巫山派乃朝雲、朝霞二子的後裔,素無惡迹,姑且饒恕你們這一次。

    ”她說完,看也不看西門子羽一眼,妙步輕盈,向杜珏身旁走來。

     杜珏恨她把表姊震落江中,生死來蔔,臉罩寒霜,雙目威棱陡射,喝道:“你輿我們無恩無怨,為何這般心黑手辣?” 麗人淡淡一笑,道:“我不懂什麼叫心黑手辣!那賤婢觸犯了我,就應給她教訓。

    你說的不錯,小弟弟,我絕不難為你,隻要你聽話點,跟我去那隻樓船上,隻要你識眼色,我還可把我一身混元奇功相授,使你立可稱雄武林,做武林盟主!” 這時,西門子羽已一個鹞子翻身,仰面倒跌了下去,撲通翻入江底,水面咕嘟嘟冒起一層浪花,瞬息不見。

     二女忙躬身問道:“請問姑姑,要不要下水去把他們擒回?” 麗人擺擺手,道:“算了?讓他們逃命去吧!” 她又一指船梢三個老大梢公,道:“這三個活口,留他們不得,過去拾掇了也罷!” 二女躬身應諾,雙雙向後艙縱去。

     杜珏見麗人殺人如同家常便飯,毫不皺眉,心裡更加憤恨,他怒吼一聲,猛運無相神功,向麗人當胸撲去。

     麗人笑道:“小弟弟,你怎麼如此恨我?不錯,你無相神功确已有了良好根基,不過小弟弟,你火候還差幾分,否則,也算一名勁敵了!”麗人并不小觑他,竟然雙袖飄飄起舞,自雙袖中各湧出一蓬古怪的風柱,結為一團滾轉不停的巨流。

     麗人又歎息一聲,把推出的怪力略為收回了兩三成力道。

     杜珏雙掌齊運,本身無相神功之力,已運足十威力道,四拳相撞,一片呼喇喇轟隆隆巨震,響澈了夜空。

     船身又一陣颠簸搖晃。

     杜珏被震得向後一連踉跄倒退了十餘步。

     冷不防腰眼裡被纖織手指一戳,封了他命門穴道,四肢一麻,立時渾身不能動彈分毫。

    他偏頭看時,黃面醜婢正龇着黃牙,含笑站在他的身後。

    麗人徐步走來,輕伸玉腕,一把把他抱起。

     麗人和二女,宛如三道白虹,冉冉飛向那艘巨大的樓船之中,又聽得兩聲巨響,兩隻寬大渡船,立即帆折篷飛,嘩喇喇散為無數木屑斷片,飄流在江面之上,随波逐流,四散而去。

     那艘華麗的樓船,燈光一暗,也自悠悠地順流而下。

     羅幛輕飄,繡幕低垂,四周白色琉璃宮燈中,吐出亮晶晶的光焰,一種奇異的旃檀香氣,袅袅自博山爐中騰起。

     杜珏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被人帶到的這個地方。

     白楊木鑲嵌着蚌片,大理石面的幾案,紅木太師靠背椅子,以及玉瓶、如意、古鼎、鐘磐之類,古玩陳設,潔淨莊嚴中,表示着主人的豪華身分。

     對面椅上盈盈坐着那位冷面白衣麗人。

     後面月洞門額上,釘着一方白玉雕成的橫匾,匾上篆書兩個深綠大字,靠外一個字正是個宮字,靠裡的字,被珠簾遮住了一半,隻露出右邊的一半,卻是個側“玉”。

     四面銀光發亮的珠簾,掩住了玲珑雕花的朱戶绮窗。

     麗人風姿絕世,冰肌玉骨,而神态卻冷冰冰的宛如一尊石像,不遠處輪椅上坐着那位滿面皺紋的白發姥姥。

     麗人秀目凝注着他,閃出一抹神秘不可解的異光。

     醜婢黃美、黑美等分侍左右,都稱老婦為白姥姥。

     杜珏試一運氣調息,真氣暢通無阻,原來一到這座富麗堂皇,類似宮殿式的廳中,麗人就替他解開了穴道。

     暗地一摸随身兩件寶物,鴛鴦芝和二義秘錄,仍在身上。

     杜珏懷着一肚子惡氣,卻自知本領比麗人、姥姥差得太遠,他裝出很大方的樣子,端坐椅上,不肯說話。

     姥姥默然颔首,道:“這小子根器很好,确是上上之選。

    你如自覺對不起人家,就給他點好處,然後送他走吧!” 麗人站起來躬身答聲:“是。

    ”方又坐下,姥姥不知使用何種手法,輪椅自然輕輕旋動,進入左側垂着珠簾的月洞門中。

     早有兩個醜婢,跟着姗姗進入服侍了。

     輪椅輾地而去,竟無絲毫聲響。

     姥姥走後,麗人方始悠悠一聲長歎,眼中閃出無限凄恻哀怨之意,搖頭自語道:“姥姥,你會錯了我的心意,我做事從沒皺眉後悔的,不過太像他了!”麗人臉色,卻仍繃得緊緊的,似乎天生成不會表示出任何情感一樣。

     麗人突然冷冷說道:“小弟弟,你能在我們這裡,長久待下去麼?” 杜珏喪聲喪氣地說道:“不能!”語氣非常難聽。

     麗人有些驚詫,問道:“小弟弟,為什麼這樣倔強?” 杜珏找出正當理由,道:“我要回家和家人在一起,不跟你……”他又勉強道:“阿姨,我還有大仇未報,峨嵋派也等着我回去做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

    ” 麗人冷面綻開了笑意,卻又厲聲喝道:“你叫我什麼?阿姨?” 杜珏道:“是的,你此我年紀大,應該稱呼你阿姨。

    ” 麗人皺眉搖搖頭,道:“小弟弟,你以為我很老了?” 杜珏搖頭,道:“不,我跳過年才十七歲,阿姨,我看你有二十幾歲了。

    所以叫你阿姨。

    ” 麗人眼中閃出異樣光彩,道:“以後不許叫我阿姨,我叫你小弟弟,你應該知道怎麼稱呼我。

    江湖無輩,英雄無歲,你要明白江湖上的規矩。

    ” 她突然盈盈起立,走向一面梳樁台圓鏡前面,審視她自己的面容,隻覺眼角已隐隐現出一縷魚尾紋,又輕輕搖頭。

     杜珏和她面面相對,半天方把麗人看了個十分仔細。

     隻見她有懸瞻一般的鼻子,彎曲如同新月的黛眉,鮮紅的櫻唇,秀色奪人的雙眸,以及堆玉凝脂一般的肌膚。

     胴體一切都是美的輪廓,美的實質,是杜珏尚未能完全領會的美的感受,可惜鼻根下卻有一絲淡紅色的線紋。

     但這一線紅紋,并不有損她的美貌,反而更增妩媚。

     麗人面向鏡中自己的嬌柔模樣,不知找尋什麼? 美人遲暮,烈士暮年,都是同樣的觸情、觸景,會傷感不已的。

    但杜珏卻從麗人面上,找不出她内心的憂郁凄涼。

     麗人突又别轉頭來,面色更加泛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