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另一個“圍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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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都可以,如果能夠說明我右傾怕死.我可以立刻把我的大功功臣的獎狀交出來,也可以把它扯掉。

    ” “好好,大家來讨論吧。

    ”周仆說,“陸希榮同志,據我看,不要說一張立功獎狀。

    就是十張獎狀也不能管一輩子。

    ……既然你不是右傾怕死,為什麼臨陣脫逃,把部隊撒下來?” 陸希榮像被擠到牆角裡似的,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

     “我要求上級認真地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他說,“撤退?不錯,是撤退了。

    但是在什麼情況下發生的?是在敵人的坦克突破陣地之後,我才同部隊一起撤下來的。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連不撤下來,就會被敵人消滅,就等于給敵人送禮。

    我不能不對戰士的生命負責。

    我沒有權力使戰士的生命遭到無謂的犧牲。

    ” 坐在陸希榮旁邊的孫亮咳嗽了一聲,這是他發言的信号。

     “希榮同志,”他側過臉瞅着陸希榮,“你說你要對戰士的生命負責,那末,你為什麼就不對三連,不對郭祥他們的生命負責呢?你說你的陣地被突破,你為什麼就不想到全團的陣地被敵人突破?” 陸希榮受到猛力的一擊,有些慌張,連聲說: “唉唉,老孫,你不了解實際情況嘛!” 孫亮斜了一營教導員一眼。

    這位教導員一直神色不安地坐在那裡,腦子裡像正進行着激烈的鬥争。

     “還是讓陳國發同志講講吧,他是很了解具體情況的。

    ” 大家都聽得出來,這是孫亮有意将他一軍。

     “對對,老陳講講。

    ”大家也跟着說。

     陳國發感受到強大的壓力,立時滿臉通紅,彷徨四顧,不知說什麼好。

     周仆實在看不下去,瞅着陳國發說: “陳國發同志,你這自由主義可不是一天半天了!你對他的問題總是包着不講,問題發展得這樣嚴重,你要負一定的責任!” “我我……”我這不是準備講嘛!”陳國發攤攤手,又膽怯地瞅了陸希榮一眼,“我也覺得他似乎有一點兒情緒不夠太飽滿。

    ……向縛龍裡穿插的時候,路上他就說:‘你看我們這些上級!要像這樣用兵,不等打仗就拖死了。

    ’到了縛龍裡,大家一聽說敵人還沒有過去.都高興得嗷嗷叫;可是他那臉色非常難看,我估摸着,他的思想是還不如敵人已經過去,在後面追一追更好一些……” “老陳!”陸希榮憤怒地叫道,“大家是要你講事實,并不是叫你來這裡講臉色,講估摸!你怎麼知道我有這種思想?” “讓人家講下去嘛!”孫亮給陳國發助勁。

     “事實?我後面有事實!”陳國發的聲音也略略大了一點,顯然陸希榮的質問某種程度激怒了他。

    “到了縛龍裡,他雖然不高興,還是向團裡要求把我們營放在正面。

    我就想,他的戰鬥責任心究竟還是強的。

    誰知道團裡真的批準了,他的臉色都變了。

    他悄悄跟我說:‘老陳!這一回可是拖不過去了,我這一百多斤肯定要撂到這裡了!’還說,還說:‘我死了,我的家當都送給你,我的這塊表,請你給我保存着,以後替我送給小楊,做一個最後的紀念。

    ’……” “老陳哪!老陳哪!”陸希榮一連聲叫着,“我們可是老戰友呀!我們在一塊就伴兒可不是一天半天呀!你你你,你把這些開玩笑的話搬到黨委會上,是什麼意思?……再說,再說,我那些話正是表明我為革命犧牲的決心!我是說,就是扔掉這一百多斤,也要堅決地完成這個重要任務!” 聽了陸希榮的一番話,陳國發又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周仆發現剛剛出現的突破口,眼看又被對方用感情的火網縫合在一處。

    立刻說: “老戰友是崇高的稱号,但是不能用它來藏垢納污。

    越是老戰友,就應該更加不講情面,就應該講得比别人更加深刻、更加徹底。

    不然,老戰友還有什麼意義呀!……陳國發同志,你說對不對?” “對,你講得對。

    ”陳國發低着頭說,“我過去領會錯了。

    我總是怕傷了感情,影響雙方的關系,工作也不好搞。

    遇見事,我就想,老戰友了,出生入死的不容易,哪裡有那麼多原則好講,一天價擺着個政治面孔幹啥?凡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給上級講了,他還得受批評,弄得雙方都不好看。

    ” “哼,瞧瞧你這思想!”。

    周仆瞅了他一眼,“你接着講下點。

    ” 一度動搖的戰線又趨于穩定,陳國發恢複了勇氣說: “我們把部隊帶上陣地,我就發現營長把指揮所選得離前面太遠了。

    我說,如果敵人的炮火切斷了我們的聯系,我們掌握不住部隊的情況,是要犯錯誤的。

    他就說,‘這不是打遊擊,這是現代化的戰争!你還是考慮考慮你的政治工作去吧!’我怕影響兩個人的關系,也就沒有堅持。

    後來南邊增援的敵人攻上來了,南北兩面的炮火都打到我們的陣地上,他就鑽在洞裡不出來了:還悄悄對我說:‘老陳哪,怎麼辦哪?你看兩面的敵人都來夾擊我們,就憑這稀稀拉拉幾個步兵能頂得住嗎?’我說,‘守不住也得守,不然要犯嚴重的錯誤。

    ’他就不言聲了。

    接着,前面報告,敵人的坦克開始渡河。

    他又對我說:‘老陳哪,你可要認真地考慮一下現在的形勢。

    郭祥那人可是個滑頭鬼,如果他要一撤,我倆會要當俘虜的!’我怕争論起來,弄得雙方都不愉快,就沒有理他。

    不一時,又報告敵人的坦克沖過了河。

    前面的戰鬥十分激烈。

    我怕陣地有失,就坐不住了。

    我對他說,我到前邊看看去,親自去掌握一下。

    他就說:‘那很好,我就在這裡掌握全盤。

    ’可是我還沒有走到一連的陣地,就看見一連撤下來了,說是營長讓他們撤下來的。

     ……據我估摸,他開頭想讓我先說出來後撤的話,好讓我跟他一塊兒分擔責任;我沒有同意。

    後來,他覺着一個人跑下去錯誤太明顯了,就傳下了後撤的命令。

    據我後來了解,前面戰士們已經打退了敵人一次沖鋒,守得是很好的。

    ” 這時,陸希榮的眼睛裡射出一種類似仇恨的兇光,看了陳國發好幾秒鐘,然後低下頭去。

     “随你去說!對一個同志的錯誤任意擴大,是不會有人相信的。

    ”他喃喃地說。

     陳國發漲紅着臉,不滿地說: “我誇大你的錯誤了嗎?有些事我還沒有說哩。

    一次戰役,二連連長不按照預定的路線撤退,也是向你請示過的。

    ” 周仆驚奇地問: “二連連長不是承認是自己的責任嗎?” “不是這樣,政委,”陳國發說,“當時敵人的炮火封鎖了山口.二連連長就向他請示,可不可以向旁邊撤退,他就點了頭。

    事後政治處下來調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