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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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許多人都知道,回家是沒有多少指望了……” 周仆聽到這裡,不禁笑了起來,提醒他說: “假若到了你可以用繩子把麥克阿瑟吊起來的時候,你也就不會被迫地來進行這場戰争了。

    ” “那,那的确是這樣。

    ”他點頭承認,但又接着說:“不過,下一次選舉,不管是麥克阿瑟,或者是杜魯門,都再别想得到我的選票了!” “瓊斯,”周仆提着他的名字說,“在這一點上,我覺得你這個老兵還知道得不算太多。

    你到了俘虜營裡可以從容地和你的夥伴去讨論思索這個問題:究竟是你的一張可憐的選票在決定美國的政策,還是華爾街的壟斷資本集團在決定美國的政策?” “我覺得,”瓊斯争辯說,“無論如何,我們美國畢竟是最民主的國家。

    我們有言論自由。

    我可以站在大街上罵杜魯門。

    至少在目前來說,他是我惟一可以理解的政府!” “是的,你可以一方面站在大街上罵杜魯門,”周仆嘲笑說,“但是另一方面卻又不敢不坐上到朝鮮來的輪船,去從事你所不願從事的戰争。

    這就是問題的實際!難道你不覺得是這樣的嗎?” 瓊斯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這就是問題的悲劇所在。

    ”周仆在心裡沉痛地想道,“什麼時候,當美國人民越來越多的人真正想通了這一點,那也就是他們有希望的時候。

    不管早一天,晚一天,這一天是終究會到來的。

    ” 瓊斯也覺得不宜于破壞剛才談話所形成的良好氣氛,立刻轉了話題。

     “我是不是可以談談對貴軍的印象?”他停了停,看看周仆臉上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就接下去說,“我絕不是當面奉承,但是我必須把一個有經驗的老兵所作出的判斷告訴你們。

    我覺得貴軍的武器雖然差一些,但是作戰素養真是高極了。

    不瞞您說,我同德軍、日軍都作過戰,也見過不少的軍隊,我可以說,沒有任何一支軍隊有如此熟練的夜戰技巧,有如此敏捷的動作,簡直像天生的打仗專家。

    ”說到這裡,他用敬佩的眼光看了花正芳一眼,“如果我的眼力不差,仿佛就是這位年輕的先生俘虜我的。

    我簡直絲毫沒有察覺,他的腳已經踏在了我的背上。

    這種夜戰技巧真是難以想象……” 花正芳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況,微微一笑。

    瓊斯又說: “但是,我也要附帶地解釋一件事情。

    因為他在俘虜我的時候,不免會對我的射擊方式感到奇怪。

    當然不能說這是很正常的。

    但也不是什麼不可理解的。

    我剛才說過,我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我可以對你們說,我不是膽小鬼!我得過紫心獎章和獎狀。

    我比我們團裡可以稱之為勇敢的人要勇敢得多,在這一點上我并不是輕視他們。

    可是那次大戰是什麼樣的戰争呢?我們出發的時候,美國的少女們從大街上湧上來同我們接吻,那麼多的人給我們送行,我們是帶着滿心激動去投入戰鬥的。

    而這一次呢?雖然上面也說是保衛朝鮮人的自由,可是我從朝鮮人的臉上,怎麼也看不出需要我們的保護。

    我就是這樣喪失了自己的戰鬥意志。

    我覺得,既然這個戰争同我個人和我的祖國都沒有關系,那末,我就看不出為了185美元怎麼可以作為我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因此,我就想,隻要槍口大緻對準了方向,管它子彈飛到什麼鬼地方去吧!……” 談話結束了。

    周仆告訴他要把他送到俘虜營去。

     “長官先生!請允許我向您直接提出一個需要證實的問題,就是生命問題是否有可靠的保證?” 周仆再次向他作了鄭重的保證,他的臉上才出現了笑容,并且跨上一步,顯出極其恭敬的樣子,說: “長官先生,我本來不該再麻煩您了,但是在德國人那裡我有作俘虜的經驗,因此,我必須再向您提出一個問題,就是俘虜營的夥食方面有沒有足夠的保證?” “你放心好啰!”周仆笑了一笑,“有我們吃的,就有你吃的。

    ” 瓊斯笑了。

    真是從心裡笑了,連忙說: “那末,再見吧,長官先生。

    請允許我向您表示一個美國老兵的敬意。

    一可以毫不誇大地說,在我的一生中,我們的談話夠得上是最愉快的一次。

    ” 俘虜帶下去了。

     李風把路上揀的四方紙塊交給周仆,說: “政委,還有這個你還沒有看呢。

    ” “你翻翻吧!” 李風念了一遍。

    原來是一張“護身符”: “不論是誰,身帶此符者,将免除一切危險。

    上帶将賜予他以神力,不怕刀槍與劍炮,不會受傷或被敵人俘虜。

    阿門……” “這大概就是那些混蛋的随軍牧師發給他們的。

    ”周仆指着“護身符”說,“他們就用這麼一塊爛紙,再加上幾十個美元,想鼓起一個士兵的勇氣。

    據我看,這是做不到的。

    ” 說過,他扭過頭喊團長: “老鄧,快來看看吧!你不是要摸敵人的‘底’嗎?這個‘底’就在這裡。

    ”